科技公司难成颠覆者

2018-10-10 15:12:27 作者:

对于在汽车项目里大把撒钱的科技公司(包括3C和IT公司),2016年是不如意的一年。除了少数PPT造车的所谓初创公司,因为他们恐怕就是为了忽悠投资。

传统汽车厂,用100年的时间,构筑起坚固的技术屏障。这堵墙不是不能逾越,而是要看花多大的代价:长期投资和逆向模仿,还要依赖大而不成熟的市场作为机遇窗口(中印20年来新晋车企就是这么崛起的)。时至今日,他们的痛点仍然是综合产品力和品牌力的缺陷。

大概在2014年的时候,即便最迟钝的科技公司(迟钝的/科技公司两个词怎么能共存?)也感受到这堵墙有变化——电动车所需零部件大大少于传统燃油车,造车的复杂程度大大下降。换言之,墙出现了缺口。众多企业顺着缺口蜂拥而入,好像攻入圣城的十字军。

不幸的项目各有各的不幸

过去的两年中,我们听到了太多科技公司的豪言壮语,不少号称“颠覆”传统行业的宣言,至今还在他们的网页上挂着。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整车项目,都遭遇了重大挫折或者瓶颈。

科技公司的整车项目目标大致相同,遭遇的困难却并不一致。大致有这么几个类型。

一种是“资金无虞但就是干不下去”型,以苹果为代表。苹果这两年组建了超过1000人的“泰坦”团队,管理层承诺给予“优先”资金支持。现在“泰坦”已经偏瘫,这是硅谷公开的秘密。苹果高层要求团队年底前证明自动驾驶系统的可行性方案,以此来决定汽车项目的最终去留和方向。

有消息称,苹果刚在加拿大开了办公室,从黑莓QNX(汽车上广泛使用的操作系统)团队挖人。苹果可能重新转向车载操作系统,恢复和谷歌对中控台的争夺。苹果兜了一圈,回到2013年。

一种是“试了很久难窥门径”型,以谷歌为代表。谷歌从2008年开始做无人车,和苹果一样,也遭遇了项目负责人离职的窘境。比起已经商业化的成熟项目,初创项目更依赖于灵魂人物。

当然,项目进展受到了管理层的质疑,是导致负责人克里斯·阿蒙森离职的原因,而不是相反。这和苹果的泰坦项目如出一辙。

和无人驾驶系统不同,谷歌在做了一大批改装车后,发现自产电动车是一个糟糕的主意。他们更倾向于向传统汽车厂商定制无人驾驶系统的测试车辆。经历了一系列挫折后,谷歌希望将核心的软件系统独立出来,从而能移植到所有汽车车型上,相当于建立在汽车上的安卓系统。

第三种是“说大话使小钱”型,以乐视为代表。乐视建立了七大生态系统。除了乐视网,大多都是只出不进的烧钱项目。在现金流和融资渠道受到市场质疑的情况下,贾跃亭事实上停止了对乐视汽车的资金支持,该项目的命运可想而知。

到底是为了忽悠融资,还是真心想做整车但“天下有变”,乐视汽车项目的最初意义现在已不得而知。不过,结果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第四种是“委身下嫁”型,以蔚来汽车、和谐富腾为代表。车企并不打算与科技企业平等合作。而声称“不介意”给科技企业做代工厂的车企,其实是有条件的。蔚来汽车发布超跑之后,还得回到地面上来。毕竟量产车不能是超跑。蔚来汽车与江淮已经签署协议,准备落户上饶建立生产线,暂时还没有下一步进展。

蔚来汽车没有无人驾驶技术或者共享经济之类的光环,看上去想单纯做一辆电动车。这意味着这家企业实际上打算沿着传统制造路线从事整车制造,但假手江淮能获得多大的市场认同,还属未知。

“墙”是何物?

声称要“颠覆”汽车行业的项目,目前大多处于被“颠覆”的境地。如果自称的颠覆者,对传统汽车行业树立的“墙”长什么样子、如何破解等缺乏认识,这两年的学费也就白交了。

这些科技公司的整车项目都在调整,意味着他们看到了“墙”。

“墙”是时间。特斯拉从成立到发布第一款量产车(尽管不大成功),用了5年时间,再到第一款成功车型Model S发售,又用了4年。而大多数科技公司,都将首款量产车的发布时间定在2017年。研发时间被压缩在2-3年内。

在传统车企看来,这违背了行业规律。尽管电动车较为简单,但科技公司毫无汽车制造的基础和经验。他们挖传统汽车行业内部的高管,替他们搞定流程和管理问题,但再牛的高管也不能随身携带整个企业的生产经验。这是一个企业长期积累的核心价值。

大多数科技公司尚未或刚刚完成供应商定点,距离2017年已经近在咫尺。在这个窘迫的流程中,最耗时的设计验证和生产验证环节将被更加彻底地压缩,从而导致产品质量的不稳定,进而影响消费者的信心。

“墙”是设计标准。和手机不同,整车不存在通用的全球标准和标准解决方案。而科技公司没有实践机会,去了解如何向供应商提出技术要求。而后者则肯定会拿出成本最低的方案。即便有若干方案供选择,菜鸟主机厂估计也是一头雾水。

这同样是传统车企浸淫行业数十年的积累所得。零部件的质量控制和检验标准,是成本和质量平衡的结果,不是要求提得高,就能万事无虞的。从事零部件成本控制的经理,将面对一大堆远超想像的报价,而不知所云。

比如一个很简单的配件,采用哪种偏差、使用何种负载条件、试验环境、测试方法,都是长期摸索得到的经验。车企的设计标准经常多达几千页,其背后都是车企缴纳的学费。而走第一遭的科技企业绕过所有陷阱的概率是零。

“墙”是人才。尽管高管可以挖,但组成企业的实体更在于默默无闻的流控经历、研发工程师、造型设计师和富有经验的生产线工人。他们的素质决定了企业整体实力。这就是所有大车企不惜工本地开展员工培训、技师评级体制的原因。

这一部分是墙最“厚实”的一部分。说实话,国内合资企业尚未突破这一障碍。虽然跨国车企都在中国设立了研发中心,但中心里的大多数中国工程师,大多缺乏项目的全开发经历,他们更像“本地应用”工程师,负责把总部的设计进行国产化。有供应商管理经验、有整车正向开发经验的中级管理人才和设计师,任何一个科技公司都严重缺乏。

特斯拉之所以能开发成功,正是由于它抓住机遇(金融危机的资产大甩卖),借助而非摒弃了传统车企的力量。

这些缺陷,都需要时间和实践积累。以砸钱的方式填补,恐怕无济于事。汽车产业的创新,越来越多地通过软件实现。当科技公司不甘于从属地位,介入硬件制造时,他们可能低估了传统行业积累的价值。

即便电动车有自身的开发特点,不完全同于传统汽车,但面对困境的时候,科技公司的选择可能颇有意思。他们是继续进攻还是退回到边界之内,取决于科技公司如何看待与传统车企之间的合作与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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