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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峥:这是一条难行的路

作者:
覃仲芝
时间:
2015-10-16 16:54:12

李峥,她是一位东风子弟,自襁褓时,就和东风结下了不解之缘。他的父亲、母亲都是东风老一辈的工程师、技术员。她说成为东风工程师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没有那么刻意。但父辈的认真与敬业给她和妹妹的人生带来很大的影响。

  “李总是我们这儿的大忙人,今天就有4个研讨会要开。”负责东风汽车技术中心党务工作的耿慧丽介绍道,“她是一个非常敬业的人。她几乎是上班的时候在工作,下班之后也在工作。”

  李峥喜欢午饭后到东风汽车技术中心大院的湖边走走。虽是冬天,湖边的绿化带还有丝丝绿意,精致的景色十分怡人。

  这里的风景陪伴了她十余载,但她总觉得时间还太短,“技术这条路太漫长了,我在混动的10年真的不算什么。”

  

事倍功半和事半功倍

  

  “实现一个功能其实不难,但是你怎么让它10年不出问题,这个就很难。”这是李峥10年的技术感悟。

  毕业于清华大学的李峥,并没不可一世的傲气,相反,她腼腆、谦虚、平易近人。“东风优秀的工程师太多了,在我身上可能发现不了什么闪光点。”刚刚开完会的李峥一边吃着午饭一边接受采访。

  “在技术这个领域,任何的事半功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倍功半几乎是很正常的。”李峥说到自己的研究领域,平淡的语气中带着坚韧,“所以一涉及到工业,涉及到可靠性、耐久性,都是非常复杂的事情。”

  李峥2004年进入到混合动力的研究领域,虽然看起来有10年时间,但在她嘴里,这个时间太短暂了。

  “混合动力,不是简单的出于市场环保、节能、可持续的信号,而是一个势在必得的目标。”李峥说,“但是任何一项新的技术,都需要一段很漫长的时间。”

  她算了一笔时间账。从国家节能减排的要求来说,汽车产业每年必须要降低4%的能耗。照此算来,仅靠现在的内燃机技术,2018年以后就不能保证不越能耗底线。即便是现在东风引进德国的技术,也只能将时间延续到2022年而已。

  所以,东风就只有不到8年的时间了。

  大约是7年前,李峥出去开会时,丰田的一个工作站的策略计算给她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当时他们工作站的一个离线的仿真策略算了整整3年。这还是没有加上原理设计、概念设计的时间。”李峥说,“在技术的道路上,每一步都是精打细算,每一步都非常艰难。”

  就在接受采访之前,李峥刚与日本来的专家讨论了一个非常细微的问题。但是这个细微的问题之下,却有千百个点支撑着,每个点都需要投入人力、物力和知识进去。然而人是不可能事无巨细的,所以当那个1%发生的时候,它就一定是不可接受的安全问题。

  “现在东风引进了很多国外的人才,其实就是想是否可以借鉴国外的经验缩短差距,”李峥说,“但是实际上真正的核心、真正的高端,是没有谁会告诉你的,还是得靠自己。”

  就如李峥说的,领先谈何容易?只有自己掌握了所有的东西,才有可能走到世界的先列。

  这条技术的道路,看似简单,却充满坎坷,只有做好100%的打算,才有可能应对1%的突变。李峥是这条路上的行路人,因为坚持,不曾后退。

  

模范总师与贴心老爸

  

  在李峥的心中,父亲是一个热情、勇敢、善良的人,是老一辈的东风汽车人。

  “父亲以前是东风的售后服务总工程师,他是1969年三线建设时进入大山的第一代东风人。”说到父亲李维谔时,李峥就是个崇拜父亲的小女孩,自豪又亲切。

  李维谔是东风的一位叱诧风云的人物。30岁时他从北京内燃机总厂辗转进入二汽,将自己的一腔热血撒在了东风40年的风雨历程中。

  他是东风公司第一台车的装车人,也是第500万辆东风商用车下线的见证人。在东风的历史进程中,他是沿着河道、扛着工具走进十堰的东风人,他是带着东风汽车进过藏,遇过地震、洪水,指挥参加国庆阅兵的汽车人。

  在李维谔回忆东风的《往事》一书中,他认为我国古代思想家推崇的“五行”是用金、木、水、火、土5种物质说明世界万物的起源、发生和命运发展的。所以他把自己历程也和“五行”连系在一起,就是磨难、考验和锻炼。

  李峥儿时记忆中的父亲是一位忙不完的汽车人。父亲不是常年出差在外,就是在家里打电话指挥“战场”到凌晨。“父亲是位特别有激情、有开拓精神的人,东风的售后服务体系就是父亲一手建立的。”

  在许多人眼中,李维谔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第一代东风的血气方刚的好男儿。但是作为两个女儿的父亲,李维谔又是一位细心、体贴的好老爸。

  “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生妹妹的时候,我爸去出差了,而我那天我忘了关家里的门,结果黄鼠狼把我们家鸡都给咬死了。”李峥说着说着,止不住地笑了起来,“我妈又气又急,后来我爸就折腾了整整一夜,把那些鸡全都处理了。”

  “有一次我病了很久,他出差在外挺内疚的,回来时就抱了个20斤的大西瓜。还有我爸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我买很多小人书,所以我们家小时候小人书可多了,一直到我们家搬家,才把小人书给处理了,现在家里还有好几本呢!”说到童年的故事,李峥如数家珍。

  善良是父亲的优点。李维谔用自己的行动,做孩子们最好的教材。

  “父亲是个非常孝顺的儿子。爷爷喜欢食物翻新,每周父亲都会给爷爷包一顿馄饨,翻新菜样,就是为了让爷爷吃得高兴。”说到这里,李峥有些哽咽,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那个寒假,我长大了......”

  同样也是出于善良,那个冬天,李峥把她一个同学带回了家。李峥的朋友家境贫寒,为了帮她减轻生活压力,李峥希望同学在东风实习期间可以在家里吃饭。即使那时候李维谔的家里也并不富裕,除了工作之外还要照顾年迈的爷爷,确实有些应接不暇,可李维谔还是义不容辞地同意了。

  “这些品质都是深埋在他们心中的,也都影响到我和我妹妹吧!”李峥说。

  因为李维谔老人前几年脑溢血,身体不适,这次《汽车人》并没有采访到他本人。虽然某种程度上还原了李维谔老人的肖像,但还是比真人多了一层面纱,但正是因为是女儿眼里的父亲,因而增添了几分平时外人所不知的温馨,别有一番风味。

  “生病后,父亲说话就不太方便,”李峥说,“还是让他们更温和地按照他们的生活步调去生活吧!”

  在这里,《汽车人》衷心地祝愿李维谔老先生早日康复。 

  

东风家族

  

  “我们一家人都是东风人。”李峥说的这一结论确实有些一鸣惊人,但又合情合理,“我爱人也是在东风做技术工作。他是负责怎么样把车生产出来,我是怎么把车设计出来,我妈妈是怎么把车的零部件试验出来,我爸爸是去解决车子的售后质量问题,我妹妹是怎么把车卖出去。”

  这是典型的东风家族,但却又很特殊,因为他们家成员大多是工程师。

  李峥父亲母亲的爱情在子女心中是一段佳话。

  李维谔和陈学勤都是吉林工业大学的学生,“显然是我爸‘拐’走了我妈,”李峥笑着说,“他们很恩爱,他们把感情融入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

  现在这个东风家族的建立和陈学勤有着直接的关系。三线建设的时候,陈学勤被安排到东风工作,离不开她的李维谔带着李峥也一同跟到了东风,并生下妹妹李岫。没想到这次全家总动员,生了东风的根。这对工程师夫妻也有着如林徽因和梁思成般的默契。平时在工作上,只要是出现了质量问题,他们相互间就会从专业的角度去想办法帮对方解决问题;生活上,不论是碰见了什么,都是包容大过一切。

  也许是这种言传身教,让这种生活、工作的气息也潜移默化地根植在孩子们的心中。

  “我比较随缘。反正我们家都是工程师,我也很随意。”虽然这么说,李峥还是或多或少地受到了父辈的一些影响,“当时在东风看发动机也挺多的,所以选专业的时候就选了内燃机,后来就回到到企业了。”

  当时李峥考的不仅是全国最好的大学清华大学,毕业后还被清华大学推荐到吉林工业大学继续深造发动机技术。世上就是有无巧不成书的地方。她与父母都成为了吉林工大的校友。

  李峥还有很多很好的习惯和品质与父母的传承密不可分。

  “小时候父亲给我买的都是革命的小人书。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一本讲会计的故事,故事中的会计为了找一分钱忙了一夜,最后在木地板的夹缝里给找到了。这就是我头脑中最早的认真严谨。”虽然李峥并没有认真梳理过人生中的这些前因后果,但是这种严谨的意识,确实是汽车工程师所必备的素质之一,而这一意识的培养者,也无疑是言传身教的父亲、母亲。

  另外有一种死磕精神,用在李峥身上再合适不过。她对待自己研究的领域,坚持10年,从不退缩。然而这条路,她也会继续走下去。

  “我觉得真的,和我们的父辈比起来,我们的奉献精神不如他们。”李峥说,“但是他们认认真真做人,认认真真工作一直会影响我们这代人。”

  李峥觉得,东风子弟的特点,就是单纯。因为单纯就是意味着执着,心无旁骛。

  她仍在这条路上坚持着,也正是由此,东风精神才得以薪火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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