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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油时代,最后一个“武士”?

作者:
黄耀鹏
时间:
2014-12-22 16:00:38

尽管早已预料,但真正来临的时刻仍然激动人心——即使不会有任何庆祝仪式——中国在上个月(10月份)超过美国,荣膺石油最大净进口国。

对中国来说,对外界依赖的加强终于达到了关键节点之上,的确不值得欣喜;而美国人则丧失了进一步影响欧佩克这一石油卡特尔的原始动力,也许退回孤立主义的巢穴里,是个过得去的主意。

 

预料时刻的真正到来

 

当然,这一转折时刻并非瞬间来到,它经历了漫长过程。

上世纪70年代初,尼克松总统的石油增产计划破产以来,美国在石油进口量方面超越日本,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的石油净进口国,直到今天。

站在2012全年的角度,美国仍是全球最大的石油净进口国。但过去5年中,美中的石油净进口量差距已显著缩小。在去年12月,美国石油净进口量进一步跌至每天598万桶,是19922月以来的最低水平。而中国海关数据显示,中国同期石油净进口量猛增至每日612万桶,双方数据短时逆转。今年10月份,美国日均石油消费量比国内日均石油产量多出624万桶,中国的这一数据则是630万桶。该趋势将看起来将长期化。

美国汽车的燃油经济性改善和汽车使用减少,5年来使石油需求降低了4%,至每日1870万桶。而得益于页岩油开采技术的突破,美国同期石油产量增长40%,达到1220万桶,与消费量的剪刀差进一步缩小。作为全球页岩油可开采储量最大、技术发展最快的国家,美国国内能源繁荣正在重塑美国经济。花旗的大宗商品分析报告认为,“美国正在大步走向能源独立。”

埃克森美孚为首的油企正在以创纪录的速度,向拉丁美洲和非洲出口汽油和煤油制品。将美国出口的煤炭、页岩气与进口的石油按照热值折抵,美国已经成为燃料净出口国,它使奥巴马承诺的2015年出口翻番有了真正的推动力量。

在同样的5年内,中国石油需求量增长到每日1070万桶左右,增幅超过40%。中国的石油产量只增长了10%左右,至每日446万桶。剪刀差呈现进一步扩大的趋势。

新开采技术的使用,致使以前没有开采价值的蕴藏现在正变得有利可图。IEA(设在巴黎的能源监控组织)预测,2040年时,煤、石油和天然气将占其能源组合的80%——与目前相差无几。可再生能源与核能侵入能源领域以来,人类对于传统油气能源的信心正在恢复,看起来石油时代获得了更长久的延续。在两次石油危机中,人们可能对石油时代结束时刻的估计过于悲观。

中国对中东石油的需求跃居首位,虽然中国对此早有心理预期,但当这一刻真正到来之时,我们还是显得手足无措。不考虑美国的意愿,中国也没有做好准备。

中国的海外石油布局基本上被需求“牵着走”。中国在苏丹、安哥拉以及伊拉克等国已经采取了积极的海外石油政策,中国国企在这些国家已经投入数十亿美元。还与委内瑞拉、俄罗斯等国签署了“石油换贷款”的协议,锁定长期供应保障。但与这些国家的政治联系,常常因为领导人换届或被迫下台,石油合同受到威胁。

 

中美战略空间

 

中国政府面临着对石油运输关键航道加大巡逻力度的压力,此前这一任务是由美国第五舰队承担的。我们的能力和美国的意愿都不支持这个变化。

而美国的军费开支正在被陷入经费饥渴的三军奋力争夺。虽然海军暂时获得了预算倾斜,但大多数经费正在用于建造拖延的新航母(福特级首舰)和海军部支持的、不计其数的研发项目所占用。参谋长联席会议倾向于将波斯湾常驻的航母特混舰队改为“巡访制度”。而重返亚洲战略的加强,也意味着波斯湾(虽然也算亚洲)将不再是重点方向。这种情况下,美国对中国一贯的“搭便车”策略感到愤慨并一再私下里抱怨。要让中国承担更广泛的任务,又很难端到桌面上公开讨论。

“护航责任”也意味着战略空间,一旦美国人退出让中国人进入,想再顺理成章地随时拿回来,就变得困难;中国的军舰控制贸易航道,美国众多的盟友将质疑美国的能力,而日本将会坚决反对这一做法。

虽然中国在近年来掀起了造舰高潮,但更多地是对过去几十年来对海军投入懈怠的补偿。缺乏补给能力和空中掩护的舰队是脆弱的,而目前中国在亚丁湾护航行动,明白无误地显示了中国海军的局限性——虽然较为先进护卫舰、驱逐舰可以按批次轮换,但中国仅有的两艘远洋补给舰则疲于奔命。

不过,中国也证明了其实力的发展速度,经常出乎分析家的预料。2015年,中国每年用于进口石油的资金将达到5000亿美元,超过美国进口能源的鼎盛时期(3500亿美元)——该预测建立在中国页岩油项目低速发展的分析上。

正巧,中国海军也在2015年规划成为一支“蓝水海军”,那时也许就可以成为波斯湾一支不可忽视的现实力量。中国希望推迟“责任”时刻的到来,直到做好“接管”的准备。

美国意识到,在亚太地区力量的下滑,让盟友对美国的战略企图持怀疑态度。“重返亚太”虽然由中国因素诱导,但本质上,还是对美国在该地区存在感疏离的矫正。白宫在艰苦地与国会当中的孤立势力斗争,后者至少代表了一部分选民的意见。

虽然孤立主义的定义相比二战前发生了巨大变化,但丧失海外的干涉意愿,是很难抗拒的趋势,叙利亚问题的走向,说明了这一点。就像一个炉火边困倦的人,虽然几经挣扎,但还是不可遏制地昏然睡去。

这团“炉火”,看来就是美国能源自给能力。美国国务卿克里强调,除了能源,美国仍然在亚太地区拥有广泛的利益。但如果确保了能源安全,利雅得和阿布扎比获得的美国支持,只会不断缩水,最终要靠自己。这一前景,比页岩油的市场份额增长更让沙特王室感到沮丧。

这是否意味着法赫德家族与阿勒纳哈杨家族考虑转投中国,或者要求中国提供某种形式的安全保障呢?沙特的政治与其大胆的主权基金相反,在未看到中国成为海湾的主导政治力量之前,明显的转向是不明智的。

人们都在猜测,中国是否会采用美国的方式,来保障自己日益膨胀的海外能源需求。这要求中国必须证明自己具备远距离力量投放能力。历史已经表明,单纯依靠政治联盟和经济联系,不足以做到这一点。这样看来,中国成为一个石油时代最后的武士,拥有强大的动机。

(作者/黄耀鹏)【版权声明】本文系汽车人传媒独家原创稿件,版权为汽车人传媒所有。欢迎转载,请务必说明出处及作者,否则必将追究法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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