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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真正的良将

作者:
汽车人传媒
时间:
2014-12-22 16: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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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知道,很多史书并不大可靠。为亲者讳、为尊者讳,缺乏实证考据,史家故意曲笔,都会导致历史记载的扭曲。张爱玲说,不识字的人往往对白纸黑字有一种崇拜的信任。朱熹声称北宋名相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实际上还是为了吹嘘儒家经典的“一句顶一万句”。

罗贯中对于蜀汉政权的偏爱也是显而易见的。但奇怪的是,他将刘备描写为一个仁慈的窝囊废,一位靠兄弟混的大哥,毫无“正朔”威仪。诸葛亮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自不待言,更有“五虎上将”为其效命。按照《三国演义》的逻辑,武将单挑是战斗的决定性要素。除了早死的吕布和典韦,几乎所有盖世豪雄都被刘皇叔网罗至麾下。这种情况下不能作全中国的皇帝,似乎只能怪“的卢妨主”了。

史学界公认晋朝陈寿所著《三国志》和南朝裴松之的《三国志注》,为三国信史。

小说创造的“理想世界”,拿到现实中就千疮百孔。所谓“五虎上将”,一半来自陈寿的暗示,他将关羽、张飞、马超、黄忠、赵云并列一传,放在《诸葛亮传》之后;一半来自民间的武力排行榜——“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赵云明显是其中充数的。正史中虽有蜀汉官名,但没有记载这些官职品秩如何,更没有“五虎上将”的说法。倒是“四虎”更靠谱一点——刘备称汉中王之后,封了前将军关羽、右将军张飞、左将军马超、后将军黄忠。

此时赵云仍然是打酱油的翊军将军(大概五品),属于杂号将军,地位在关、张、马、黄之下,不如魏延(此时魏延为镇远将军,虽为杂号,但另有实职)。

有人用“入伙”先后来解释。关张二人是纯嫡系,而赵云先效命于公孙瓒,稍后加入;黄忠则从刘表帐下火线加入,比赵云晚;魏延最晚追随刘备,但此前未效命过其他诸侯。

但关张马黄死后,魏延的级别和实权很快超过赵云,成为蜀汉第一大将。作为领袖的刘备刘禅父子,用意如何?

按照刘禅的说法,赵云在他幼时保护过他,即罗贯中浓墨重彩爆炒的“长板坡救主”——“身抱弱子,即后主也,保护甘夫人,即后主母也,皆得免难”,赵云因此升任牙门将军(领近卫军)。这是一个超越“偏将军”、“稗将军”之上的实职(后两者不实授兵权)。应该说,赵云投诚之后的表现相当惊艳,按照这个轨迹,至少品秩应该位列关张与马黄之间。

刘备和当时的诸侯一样,安排青年将领充作宿卫以观察,有才干者外放独当一面。从西汉武帝时代“郎官”制度到亚历山大大帝的“伙伴”,都有培植人才预备队的意思。

考察期结束,赵云外放桂阳太守。考虑到刘备当时地盘很小(只有江南五郡),对赵云寄望很大,可惜赵云任上发生“赵范事件”,表现出政治上幼稚、机变不足。

刘备很快认识到,赵云忠诚没有大问题,但不足以独当一面。作为武将,带领超过1000人,赵将军就会企图光膀子单练(看来不光许褚有裸露癖),扔下军士不管了。只能胜任“营长”以下,领导如果有这样看法,赵云只能悲剧了。

在刘备一朝,赵云得到的最重要职务,就是夷陵之战中“督江州事”,为远征军提供后勤服务。

刘备对“干部”任用,颇具慧眼。而刘禅对赵云更有好感。赵云终刘备一生未得封侯,但刘禅登基后被封为中护军、镇东将军、永昌亭侯,地位提升至与关羽生前相若(当然,关羽被赐“假节钺”,无人能比)。

建兴六年,马谡在街亭捅了大娄子。魏兵杀至箕谷,赵云和邓芝抵抗不住,也败下来丢了阵地。但赵云人马军械损失不大,只贬了一级,变成“镇军将军”。自此,赵云直到病逝再无表现。刘禅对这位先主第一勇将彻底失望。认为他只会听令行事,不会变通,不足以赴大任。赵云死后延宕半年也获追谥,却是个肉头肉脑的“顺平”。

与赵云高开低走不同,魏延一直寻求建功立业的表现机会。虽然他的职位总是差一点(先主时期),但他瞧不上混资历的赵云。实际上,除了诸葛亮和关羽,魏延不把任何同僚放在眼里。《三国志》对其评价——“孤高”。

不过,刘备不以为忤。他重用魏延明显强于赵云,甚至超过了把兄弟张飞。在取四川刘璋,建立政权大阵仗之时,魏延表现卓越。诸将分兵合击,魏延比张飞先到成都,而张飞比早出发的赵云快。

刘备拿下四川后迁治成都,必须找一大将镇汉川。大家都认为该轮到张飞,张飞也这么想。没想到“拔”魏延督汉中,大家都很惊讶,自此知道魏延在刘皇叔心里的地位,魏延旋即进拜镇北将军。刘禅即位,魏延荣宠不衰。诸葛亮也和刘备认识相同,北伐时倚重魏延,多次令其当先锋。建兴八年,魏延在羌中打败魏后将军费瑶、凉州刺史郭淮。后者是魏军骁将,与蜀作战很少吃亏。魏延因此役迁前军师、征西大将军,假节(即尚方宝剑,稍逊于假节钺),进封南郑侯,后又升任县侯,超越了关羽生前,此时赵云已死了一年多。

魏延伐魏的战略思想与孔明不同。第一次北伐时,魏延认为长安守将夏侯楙胆小愚蠢,完全因为是曹丕的亲戚才得任用。他申请自率五千精兵,出子午谷奇袭长安,夏侯楙一定弃城而走。

一生谨慎的诸葛亮不予采纳,而事后得到的情报来看,夏侯楙既蠢且贪,因为克扣军饷,差点引起哗变。如果魏延突然出现在长安附近,司马懿布置的防线可能会倾覆,蜀军将占据半个关中平原,轻松获得补给和前进据点。诸葛也不至于每次为后勤所苦,六出祁山都被堵回来。木牛流马即便真的存在,也只证明诸葛是个好的军械工程师,而魏延凭借超过诸葛一头的大局观,胜任蜀国军事统帅。

刘备发现了魏延的才能,但囿于诸葛的名声,他没办法把魏延提拔到军政一把抓的要津上。压了魏延半辈子的孔明,在第六次北伐中病逝,与魏延势成水火的长史杨仪命令大军后退,魏延断后,被后者拒绝。双方都上表刘禅,称对方“造反”,而刘禅身边的董允、蒋琬都担保杨仪。得不到朝廷支持的魏延兵散被杀。

魏延虽然兵法诡诈,但玩政治绝对比不过杨仪、费祎等人。这和他的偶像韩信有点像,其结局也如韩信。

魏延终其一生没有获得足够的施展空间,原因自然在于孔明的压制,也与魏延自身与同僚关系紧张,无人为其说话有关。生死关头变成孤家寡人,魏文长应悔恨自己疏于党营而锋芒太露。

从刘备和刘禅(其实是诸葛亮把持)两代对赵云、魏延的任用上来看,刘备棋高一着。他给予的官职和荣誉基本符合该将的能力和特长。诸葛虽在级别待遇上不大抠门,但吝于授予诸将重兵(每出自为中军),表现出对人才使用上的小家子气。

即便给了施展的舞台,赵云统驭局面的能力欠佳,魏延则“忘节言乱”而招祸。作为领导者,对人才的这些方面,不可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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