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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祥:十堰,爱情与事业承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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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0-28 17:28:42
杂志记者 李 秋
出宜昌,向西北穿越武当山,就到了闻名全国的车城十堰。十堰市因车而建,因车而兴。这里,是原东风公司党委常务副书记高明祥奋斗站的地方,他的梦在这里开启,也在这里腾飞。
高老,今年72岁,1941年,生于河北沧州。
1965年毕业于天津大学精密仪器专业,后分配到一汽检查处。4年后,他为了爱情到十堰。在二汽历任刃量具厂科长、副厂长和党委书记等职。
在那个“一切服从组织安排”的年代,高老,也有自己的职业理想追求,对技术,他有着求而不得的执着和热爱,没能实现他心中理想,是他至今的遗憾。但,他心中无悔。
“在那个特定的年代,领导从大局出发,需要你做什么事,你必须要服从,这是你该担当的责任。这么多年下来,我不也干得很好吗?”(笑)高老对《汽车人》说,“回看我的这些历史,虽然我在汽车行业算是小字辈,但我还是为东风公司做了些事情。特别是在培养年轻干部方面,我自己感觉很欣慰。”
如今,东风集团领导层的中流砥柱,朱福寿、刘卫东、黄刚、周强等人,视高老为他们的伯乐。看着他们的成长,高老心里残存的一丝遗憾,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他笑得十分畅快。
笑罢,高老喝了口茶,待心中的情绪平复后,他右手拿着蒲扇,缓缓扇着,向《汽车人》叙述那些年的往事。
 
为了爱情,扎根十堰
 
1941年,我出生在河北沧州。大约一岁时跟随父母到天津,等于说是在天津长大。
1965年,我从天津大学精密仪器量仪专业毕业。那时也不太懂,但感觉精密仪器应该不错,听起来很高深,所以选了这个专业。我入学时,学校没有正规教科书,用的是苏联教材,多数是教师自编的讲义,比较简单。
大学第5年是毕业设计,这跟我后来被分到一汽很有渊源。毕业设计是在哈尔滨刃量具厂,设计题目是“杠杆千分表”。当时我国精密仪器较落后,哈尔滨刃量具厂有从瑞士PIZZA引进的杠杆千分表。
大学毕业分配,要自己填志愿,我填了一汽。(因为)长春是一个令我向往的城市,同时我还填了北京。最终,我被分配到一汽。
1965年8月我到一汽报到。因为我学的是精密仪器,对汽车生产、管理、流程和设备等都不了解。我被分到一汽检查处下属的中心度量室,当时检查处技术科科长是韩玉麟(原一汽副厂长),度量室主任是他的夫人骆素章,也是我的直接领导。
在一汽,第一年实习,到发动机、底盘、工具、越野车等岗位轮班实习。一年下来,对汽车厂有了全面了解,知道发动机怎么回事,底盘上有哪些零部件等。同时对生产流程、汽车工艺和生产设备等也有所了解。所以,毕业后实习相当重要。我在一汽干了四年。实习完后,就当技术员。
1969年我调往二汽。
为什么要来二汽?老实说,是为了解决两地分居问题。我夫人在白求恩大学学医,1966年毕业,正好“文革”开始,这下全乱套了。
1968年,要求她们全都下乡,她被分到吉林双辽一个公社卫生院工作。正好二汽来要人,我到二汽能把她带过去。原计量室主任和高级技工也被分到二汽。我去找他们,主动要求调往二汽。
当年邵奇惠(原国家机械工业部常务副部长)带苗圩到二汽上任时,他问我从哪里来的,我说从东北过来;他又问我夫人从哪里来,我说也是长春。他开玩笑说,你小子最大的收获就是到东北追了个老婆。(笑)
1969年10月1日,我到十堰。先从北京坐火车到武汉,从武汉坐车到老河口,然后从老河口坐汽车进山。接她时,先到丹江口,那里有个码头,然后坐船到郧县邓湾码头,再进山。这一路走过来,我的心慢慢凉了。
我从小在城市长大,从来没看过山,天津没山,东北也没山,到十堰后首次看到山。本来觉得山上应该有茂密的树林,结果光秃秃一片。山坡上有土地,老乡种了些地瓜,地瓜秧不长,也没多少地瓜,看起来很萧条。
我问过当地的老乡,他们说1958年前,老白公路两侧还有很多树,后来因为大炼钢铁全给砍了。
当年我们称十堰没有金木水火土。所谓金木水火土,金是矿产。木头全被伐光。水也没有,建设二汽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喝什么?只能喝沟里的水,起初水还没受污染,河里能看到很多小螃蟹,后来水就发臭了。土也没有,山上全是风化石,连建材需要用的沙石都找不到。
可以说,条件相当艰苦。电从哪里来?丹江口发电,刚拉过来,建厂初期叫铁塔上山。路就更没有了。选择二汽厂址,主要是因为襄渝铁路。因为厂址要靠近铁路,物资要运进来,成品要运出去,就靠进川这条铁路。
我到十堰时,铁路还没通。只有这条宽不足6米的老白公路,从老河口一直到陕西白河。
没有电,只有马灯。你们听说的“一盏马灯”,就是讲当时的情况。也没地方住,我们就住在老乡家的牛棚里,还搭了些简易的活动房子。尽管如此,大家都没觉得能苦到哪里去。
 
毫无准备,进入宣传部
 
到二汽时,二汽还不足3000人。二汽虽然由一汽包建,但很多包建人员都还没进山。我先在刃量具厂当技术员、车间主任。
没多久,军代表进驻二汽,我被抽调出来搞专案,跟军代表结合。我在刃量具厂供应科当支部书记,干得还挺卖力。但干着干着,心里总有些不甘心。我想,我这个大学毕业生不能荒废,还是想搞技术。
正好这时有个机会,清华大学要招收研究生。我就去报考。这时已是1980年,我已毕业15年。要考试怎么办?高等数学这些得重新捡起来。这下难度就大了。我是支部书记,又不能耽误工作,还要学习准备考试。
还好老伴很支持。我每天下班后,家里事基本不管,专门复习。我老丈人是留日的数学教授,他给我出了很多练习题。基本上每天晚上要做到12点以后,最后一看,习题都做了厚厚一沓。
考试在湖北省机械厅举行。考试很严格,现场监考老师比考生还多。不管如何,我最终考上了,具体多少分已记不清楚。我考的是清华大学经管系,也就是现在的经济管理学院。
1980年我到清华大学念书,其实这就是后来热门的MBA工商管理硕士。脱产学了两年,设有23门课程。好在我学过精密仪器专业,此专业对数学要求较高,我在数学方面占有优势,包括数论、线性代数和控制论等学起来就比较得心应手。
后来我在东风公司能做到高层,估计跟这段学历很有关系。其实东风公司从清华大学毕业的高管也不少,如陈清泰、马跃、宋延光、李绍烛、沈宁吾和顾林生等。
学完后回到二汽,这时二汽厂长是黄正夏。组织上任命我为刃量具厂副厂长,企业实行党委领导下的厂长负责制,所以我也兼着党委副书记。我开始搞行政,管生产、设备和技术等。其实我到清华大学念书的目的,就是不想搞政工。但领导说,你先做两年再说。既然领导发话了,我也没招,只好干着。
两年后,大概1984年、1985年的样子,我被调到技术改造中心。在黄正夏领导下,二汽要建三大中心:一是技术中心,负责产品和技术;二是教育中心;三是技术改造中心,负责设备,也就是现在的东风装备公司。我从后方厂出来,就让我负责汽车装备。
建设二汽时,设置了近20个前方厂和6个后方厂。其中6个后方厂分别为:20通用铸锻厂;21设备修造厂;22设备制造厂;23刃量具厂;24动力厂;25冲模厂。而技术改造中心主要就集中管理这6个专业厂。
管的时间很短,可能不到半年。实际上我还做了一番调研和规划,但还没来得及实施,组织上就要调我到总厂宣传部。宣传部长是公司常委,原来的负责人罗俊番到了退休年龄,需要有人接替。
说实话,我学的是理工科,不会写文章,对意识形态的东西也不太感兴趣,因此还是想搞技术,做本行。这种情况下,我去找时任二汽厂长的陈清泰,把自己的想法和理由讲给他听。他回复说,公司党委已经讨论通过。
这时也有人说我,老高,你这叫“狗坐轿车,不识抬举”。因为宣传部长属于公司常委,等于进入公司领导层。
但职位再高我也不愿去。我东找西找,又跑到时任二汽党委书记的马跃家。我说,马书记,我到清华大学念书,目的就是不搞政工,但到了宣传部就是纯政工。我还说,我在技术装备中心干得挺顺手,基本上把后方厂都走了一遍,还写了调研报告,陈清泰厂长说,他还从没见过对后方厂这么详细的调研报告。
你猜马跃怎么讲。他说,老高,你看我也是从清华大学毕业,不也当书记了吗?咱俩是一根绳上拴着的两只蚂蚱。
这样我到了宣传部,两年后被提为东风公司副书记。
 
他当“司令”,我当“政委”
 
宣传部主管报社、工会、团委和党校。我有个基本思路,宣传工作必须围绕企业中心工作开展,或者应该更超前些,让大家打开思绪。
当年我组织研讨会,把东风公司存在的一些主要问题,以及我们的解决之道,让大家敞开心扉谈。当时东风公司已跌入低谷。困难到什么程度?职工3个月没有发工资,两年没有发奖金。对此,朱镕基批评得很厉害。苗圩上任压力很大,可以说他是受命于危难之时。
苗圩上任前,二汽的老领导李子政,他是老革命,也是二汽五人领导小组成员之一。他说,老高,把苗圩调过来当书记,你要正确对待,这是组织的安排。
我说,李书记,你放心。不管谁来,我都会配合好。你们可以考察我。
因此,苗圩过来后,我积极配合他。这次研讨会影响很大,对苗圩顺利开展工作起到很大作用。后来有人评论,这是东风公司的一次“遵义会议”。同时,我也想得更清楚,其实党委工作可以发挥作用,前提是要把思想打开,不要太禁锢。
苗圩担任东风公司总经理兼党委书记后,在他的提议下,公司组织机构里又设置了两个常务:我任常务党委副书记,负责党建工作;顾林生任常务副总经理,负责生产经营。
那时东风公司要跟日产谈合作。我跟苗圩说,苗总,你大胆工作,家里的事,你尽可放心。
应该说,苗圩能有如此业绩,跟二汽管理层的支持很有关系,这样他可以放手去做。当然也有国家的支持。1999年东风公司最困难时,时任国家主席江泽民带队到东风公司考察,他极其罕见地在东风公司停留5天。随行的还有吴邦国、曾庆红、曾培炎、华建敏、盛华仁、项怀诚、戴相龙、王沪宁等14位领导。
这次江泽民同志为东风公司解决了4个问题。一是采购2万辆军车,价值约20亿元,这对东风公司解困具有决定性意义;二是A股上市发行;三是债转股;四是京安云豹项目。同时,今后公安系统所需该款装备用车的供给统一由东风公司提供,每年可达数千辆。
后来东风公司跟日产汽车合作,也跟这次访问有关。到十堰调研时吴邦国就说,10万人窝在山沟里,发不出工资,没饭吃,怎么办?必须想办法解决。正好我们提出要跟日产汽车合资。如果没有吴邦国点头,这个合资项目肯定搞不成。
2001年7月,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吴邦国接见苗圩和戈恩。他对戈恩说,你是减亏大王,世界出名,两年内将日产汽车扭亏为盈。东风日产合作,可以创新,可以用合作的契机来改造、发展东风,你把在日产的经验移植到东风来,我们支持你。
东风公司与日产汽车最终50对50股比组建“东风有限”合资公司,这在业界也是一大突破。过去股比必须是51对49,必须是国有控股。后来东风股份在香港证券交易所上市,也没有50对50股比的先例,最终也获得通过。
东风公司旗下神龙汽车合作也是开先例。中国汽车工业真正能有大发展,我认为核心是改革开放,大量引进外资。中国汽车工业60周年,前30年是以饶斌同志为代表的中国汽车人打下基础,后30年之所以突飞猛进,就是因为改革开放。当然这也有不同观点。但如果没有开放,没有引进,你钱从哪里来?
当年东风公司为什么要跟雪铁龙合资?最主要的两个原因:一是对方能给我们提供政府贷款。大家知道,汽车产业是资金密集型企业,我们又没钱,而法国政府同意提供商业贷款,非常优惠。二是对方能提供一个未来车型。
我们从1988年开始谈合作,引进的产品是雪铁龙公司1991年准备投放市场的新产品。这跟上海大众和一汽-大众都不同,它们是德国1970年代产品,是淘汰车型。在产品上,我们就具备很强的竞争优势。
此后,通过合资,我们把东风日产、东风本田、神龙汽车的技术力量都移植到东风风神上。而合资公司培养的人才,包括技术人才和管理人才都调往自主品牌,使东风风神健康发展。更为重要的是,现在东风公司研发中心旗下分为8个板块。自主品牌要做强,还得从研发上着力。
 
一边减人,一边提干
 
东风公司搞现代企业管理制度要比一汽早。1997年我管干部后,邵奇惠带着苗圩来上任。他说,东风公司的处级干部可以装备一个团了。当时我们处级干部有1200多人,怎么办?人员必须减,机构必须压缩。但怎么操作,怎么平衡过渡,却是个大问题。
改制任务压到我头上。以前别人管干部大都是提拔,提拔他当然高兴,但我管干部基本都是压,这就很难。你说压着谁愿意?肯定不高兴。直到现在,见了我的面虎着脸的人还大有人在。
但我们处理得相对平稳,最后将1200多名处级干部压缩到800多人。这期间,东风公司组织部提出要“同职同薪”。我说,这不行,你已经让他降职,再让他经济受损,他不是意见更大吗?这样吧,你少降一些。比如原来是1,现在变成0.8,稍微平和些。
执行下来后,退下来的大多数干部都能接受,不像有些企业那样炸开了锅。
一方面压编减员,另一方面提拔年轻干部。退休前,我重点只抓一件事:培养后备干部,而干部调配则由公司组织部来管。为此,我在东风公司推出一项政策:哪个单位不建后备干部队伍,评先选优就没他们什么事。这样,东风公司从上到下后备干部队伍都建起来了。
我举几个例子。
刘卫东,1966年的,他是当时最年轻的东风公司干部之一。
1998年调任东风公司跟西门子合资的西门子汽车电机(上海)公司副董事长。
他过去时,西门子因为找不到市场——上海当地保护很厉害,外面零部件打不进去,西门子想退出。刘卫东便花1美元购买西门子25%股份。后来西门子经营业绩上升,又想把股份回收过去,但刘卫东说,我得考虑考虑。
1999年,刘卫东被调回东风公司任载重车公司协作配套部部长。这时东风公司已相当困难,有一年利润仅为2000万元。这么大企业,这点利润显然是做账做出来的。
刘卫东上任后,年轻气盛,把过去那些盘根错节的老关系一律砍掉,按照比质比价方式进行采购选优,一年下来节约成本2亿多元。
我们看他做得不错,正好这时神龙公司总经理张世端要退休,经公司研究,由刘卫东接任。现在他已是东风公司副总经理。
第二个例子,朱福寿,他原是二汽车轮厂副总工程师,干部考核时,他的优胜率比厂长和书记都要高。于是,我们就让他小步快跑。他当厂长后,能力很快就显露出来。调任东风股份总经理后,他也表现得不错。
后来东风公司在全球招聘总经理,中央巡视组来征求我们这些老同志的意见。他们在武汉找我谈话.我推荐了朱福寿。应该说他表现得很不错。毕竟他有基础,有这些经历。
第三个例子,周强。可以说,我是看着周强长大的。
当年我管团委,他是东风公司团委书记。他的成长很有意思,以前买东风车很困难,需要批指标,东风公司做销售基本都是坐商,即使这样,也能赚1万元~2万元。转变为市场经济后,这些销售人员很不适应,以前当老爷习惯了,现在让他们当孙子,他们当然不愿意。
因此,大家对销售部看法很多,车子越积越多,卖不出去。东风公司决定改变销售部人员结构,就在全公司招聘。1997年销售部改选,周强全票当选,任东风公司销售部党委书记。
这很不容易,毕竟销售部人员太复杂,但不管是老员工,还是新员工,还是经销商,对他都很认可。
第四个例子。黄刚,东风商用车总经理,清华大学毕业。当年毕业时,他取得了保留研究生学籍的资格。分到东风公司后,他一直在专业厂搞技术。
5年后,他已是东风公司生产科副科长,这时他选择回到清华大学读研究生。学完一年研究生学位课后,他又回到东风公司工作。毕业时,他选择了“EQ491i电控汽油喷射发动机进气管系的设计与开发”设计论文。
他一边工作,一边完成论文课题,最终以当年清华大学毕业答辩最高分拿到硕士学位。
黄刚工作起来很有思路。我们也让他小步快跑,提升他为东风公司发动机厂厂长,后来到东风商用车公司当老总。现在东风商用车跟沃尔沃合资后,你看他也驾轻就熟。
回看我的这些历史,虽然我在汽车行业算是小字辈,应该说在工作期间,我还是为东风公司做了些事情。特别是在培养年轻干部方面,我自己感觉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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