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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无继的远东开发

作者:
汽车人传媒
时间:
2014-12-22 16:07:38

俄罗斯人一旦认真,做事就有点过头。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举行两天的APEC(亚太经济合作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谈,竟然当成奥运会办了。

俄联邦政府斥资210亿美元,用5年的时间,在这个森林中的小城市兴建了大批基础设施——新机场、高速公路、斜拉索大桥、给排水设施、APEC会场、别墅群(后两者将用于新成立的远东联邦大学)。打扮得就像一身簇新的新郎官,迎接贵宾。

时任总统的梅德韦杰夫,希望用焕然一新的远东新城市,洗涤这里人烟稀少、基础设施破破烂烂、到处死气沉沉的不良印象。没想到短短的会议期内,接连发生一系列政治事件,把记者的注意力吸引到中日韩等国首脑身上。俄罗斯人期望的主办地惊艳亮相,没能成为话题中心。

没人没钱的大戏

俄罗斯滨海边疆区的舆论,对联邦政府提出严厉的批评,指责他们招待客人热情过度,大手大脚地耗费了数千亿卢布,只为了搞“比业余比赛更乏味的清谈俱乐部”。

普京少有地为联邦政府的雄心做了辩护。俄政府以实际行动向亚太各国首脑表明,大规模开发远东地区决策是认真的。这是落实2007年普京提出的俄罗斯东部(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大开发战略。

在200多页的白皮书中,俄政府提出要把符拉迪沃斯托克打造成为远东的经济贸易中心。现在政府已经搭好台子,正期待大规模招商引资。

这么多年来俄政府终于想明白,不能一味从远东抽血,拿走财政收入,远东地区追上欧洲部分的发达程度,才能真正复苏俄经济。但这仅是个政治姿态,实际上,俄罗斯无力单独开发。

广袤的俄远东地区面积630万平方公里,9个行政区,人口却只有区区600万,多分布在沿海和相对靠南的地区:即滨海边疆区和阿穆尔州。其余内陆地区多为有地无人的空壳行政区。苏联解体20年来,该地区的技术人才持续外流,人口减少了10%,人力资源稀缺,导致当地生活和商业成本比其他地区高出25%~40%。这个恶性循环,也让俄政府诸多开发计划流于空谈。

同时,俄政府还吝于给予优惠的政策,宣传了一年多的免签、税收优惠都还没有变成法律,让外国投资者对该地区缺乏热情。只有中国对俄政府的卖力吆喝给了面子。2009年,中国签署《中国东北地区同俄罗斯远东及东西伯利亚地区合作规划纲要(2009-2018)》。2011年,中国“大举”投资该地区。投资额达3370万美元,占该区当年外国投资总额的41.7%。而此前的7年,仅有700万美元。即便如此,这个数字与中俄800亿美元的贸易额相比,也有些尴尬。

这么大的地盘是“资源的宝库”,其建设资金也是天量,至少要投入1.25万亿美元搞基础建设。这笔钱,岁入不过2000亿美元的联邦政府根本掏不起。

被凌驾的法律

没人没钱的戏怎么唱?经济特区的选项不考虑,但可以悄悄走点后门。

APEC峰会期间,普京抽空出席了索勒斯汽车公司与马自达公司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汽车组装合资企业启动仪式,并在工厂首批产品中的一辆汽车上签上了名字。该合资企业在第一阶段每年可生产汽车5万辆,之后将提高至7万辆。

普京表示,相信这次与俄罗斯传统伙伴的合作将是一个共赢项目。他还提到:“很高兴马自达选择了俄罗斯远东。这有助于创造就业机会,保证税收,因此对财政预算也是十分有利的。”

但总统先生似乎忘了他在2010年已经签署了新的汽车企业合资法律。该法律规定,在俄罗斯落地的汽车合资企业产品国产化率不得小于60%,年产量不低于30万辆,拒绝各种KD模式。而马自达与索勒斯的合资项目这3条无一符合新法律,总统居然亲自道贺。这是否告诉投资者“别把我们的法律当回事”?

俄经济发展部汽车工业与农机制造司司长阿列克谢?拉赫马诺夫对记者解释说,同马自达公司按照旧的规定签署协议是政府的决定“生产将有助于当地的社会经济发展,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总理下达相应的指示,就能够按照旧的规定签署协议。”换言之,政府高层的指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与其麻烦政府首脑法外施恩,不如不通过这么苛刻的投资法。俄罗斯眼高手低的毛病,才是开发远东计划的大敌。

另一位滨海边疆区长官则透露,欢迎外国投资者开发俄罗斯的农业用地,但倾向于那些不仅拥有资金和劳动力,也拥有先进农业技术的国家。惟一对开发俄罗斯远东农业捧场的中国,显然不具备“先进农业技术”。而“先进”的日本缺乏劳动力,以色列和美国不想出钱。表面上俄罗斯想三全其美,缺乏变通,实际上则对中国在远东一家独大的局面进行牵制。

这位老兄还大言不惭地称,远东和中国的合作应该放弃原料出口。这和俄政府的2025年远东开发的3步走战略规划明显抵触。如果不搞能源输出,那么庞大的管道、铁路和港口建设计划是做什么用的呢?他不会天真到依靠远东向亚洲出口粮食吧?如果全球持续变暖100年,永久冻土线后退1000公里,远东人口再增加一倍,该计划当然可能。现在提这个,早了点。

以前俄罗斯地方行政长官通常出于选票考虑,往往宁左勿右。对外来资金、技术、劳动力都采取轻率的敌视态度。自从俄总统把89个行政区划长官的任命权收归到自己手中后,这种保守言论已经是稀有物种了。面对地方和中央两张皮,投资者的疑惑可想而知。

俄地方政府总以为沿江弄几个科技园区,就能实现高科技制造业的腾飞,实际上这些外资企业仅仅把俄远东地方政府当做便宜的房东而已。免税期一结束就开路,这也是马自达与索勒斯合作周期仅仅签了8年的道理。

通用和大众都宣布了自己大规模的俄罗斯投资战略。但这些只是“画饼”,能不能实现,实际上取决于俄对于世贸承诺的执行力度、政策的优惠幅度和市场友好程度,决不能视为盘里的菜。再者,他们都对俄一直推销的远东计划兴趣不大。

俄罗斯人一直不甘于仅仅做大宗商品的提供者,这与他们对自己的强国定位不符。他们无视自身条件,企图在远东大搞制造业和高科技产业,不屑于单纯依靠优势的采掘业。如果主权资金和投资者采取持续观望的态度,俄政府的大手笔投资很快就难以为继。

热闹的APEC会议已经结束,远东开发似乎也跟着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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