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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欧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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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19 17:03:18
 
世事诡谲,谁能想到一大堆人均GDP 4万美元的国家首脑,轮番向一个人均GDP只有4000美元的国家求助,政治家们煞有介事地讨论起救助的条件和途径。这件事的游戏规则已露端倪:公开拉投资、拉赞助不丢人,公开谈条件才丢人。
欧元自诞生以来,就有人不断唱衰,不少美国学者如鲁里埃尔·鲁比尼、诺贝尔奖得主克鲁格曼等,早就唱过欧元的“安魂曲”。风起青萍之末,南欧小国的债务危机居然愈演愈烈,威胁到整个欧元区的经济安全。我们都猜到了故事的开头和结尾(姑且这么说),却没猜到中间。
尽管欧洲金融稳定安排(EFSF),由4000亿欧元加到1万亿欧元,火力得到增强,但篮子里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多资金,这也是市场不相信EFSF能够稳定债务问题的原因。默克尔和萨科齐打破禁忌,公开讨论起希腊退出欧元区的前景,迫使希腊总理帕潘德里欧撤销铤而走险的公投计划。欧洲央行前副行长帕帕季莫斯接替了打出最后一张牌的前任。让技术官僚拯救希腊,希腊药方让人怀疑欧洲领导人政治智慧。
中国坐拥3.2万亿欧元外储,让中国人掏腰包拯救富庶的欧洲人民,越来越接近现实。
问题是,我们该不该伸出“救命之手”?
 
有限的援助
欧元区危机,最直接地反映到实体经济中。
今年前10个月,西欧、北欧17个国家的汽车销量同比下降1.0%。债务问题严重的希腊、爱尔兰、葡萄牙,10月销量甚至出现35.7%至51.9%的大幅跳水。至于汽车生产国,英国和意大利分别下跌4.5%和11.3%,法国基本持平,只有德国实现10%的增长。这些数据同各国政府的公共负债率有着惊人的一致。
市场将欧元危机精确地量化投影到汽车市场,除了再次证明汽车产业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地位,也预示未来没有改变的情况下,前行将遇到垂直坠落的断崖。
二战期间,美国议会对《租借法案》争论不休时,罗斯福认为,在邻居房子的大火尚未蔓延到自家之时,借出水管是明智的。最大的贸易伙伴没钱,当然不利于中国,对于眼下的中国来说,“借出多粗的水管”才是问题。
中国整车出口欧洲没多大戏,零配件一直遭遇“委婉”的技术壁垒和频繁的反倾销调查。可以想见,衰退和严厉紧缩中的欧洲,对中国企业的登陆,会报以多么疯狂的态度。惨不忍睹的汽车产销数据,将让欧盟奇迹般地积聚,共同打一场大型贸易战。优渥生活被打乱的欧洲民众,将支持这样的做法。
为避免两败俱伤,似乎中国有必要“路见不平一声吼”。且慢,这个问题的复杂性在于,欧盟市场的萎缩,将迫使欧洲车企加速海外市场的重心转移。
德国企业的海外业绩同样在欧洲首屈一指。中国市场的增长率与欧洲同为10%,但这是建立在去年国内爆发式增长的基础上,相比竞争对手的销量滑坡,这一数字足以笑傲江湖。更重要的,中国已经超过全欧洲,成为大众汽车公司最大的市场。
之前德国企业不间断地进行海外转移,却不会导致如日本式的产业空心化,就是因为背靠欧盟大市场,让本土生产能力得到有效消化。但现在,情况变得恶劣起来,德国的增长已经乏力,原因在于欧洲市场不给力。舆论普遍预测明年的欧洲车市将暴跌,市场对欧债问题的解决表示悲观。欧盟成员国首脑疯狂地召开一个又一个峰会,要寻求避免市场“跌落”式衰退的办法。空心化将使其更多参与和倚重中国和亚太市场。
如是,我们喊了多年的市场换技术,有希望在这种前景下达成。市场规模只是谈判筹码之一,市场的依赖性才是王牌。衰退造成的欧洲产业空心化,对我们似乎有利,因为中国人将有资格谈谈具体条件。已经有日本学者呼吁日企更多地“提供生产技术支持及技术维护服务”,以换取特殊市场(比如政府采购和纳入EV、HEV补贴范围)的准入。德国作为最深入中国汽车市场的国家,也将出现这样的呼声。
基于地缘政治,四分五裂的欧洲不符合中国利益。我们应该在不付出重大代价的前提下伸出援手。要知道,首当其冲的德国都不打算尽全力挽救欧元,德国老百姓早就反对大力援助懒散的南欧邻居。
 
投资欧洲新举
必须明确,只有欧洲人才能真正解决自己的问题。因为在欧元区政府债务和银行业危机背后,隐藏着一场由内部实际汇率失调造成的国际收支危机。也就是说,欧元区内部结构设计存在重大问题。
哪怕真如下台的贝卢斯科尼所愿,中国注入上千亿欧元,也无法解决意大利长期债务问题,意大利的国债利率达到欧元时代的高点——7%,而希腊则达20%,是美国国债收益的10倍。刚刚宣布希腊国债减记50%,这种流氓做法让2008年的阿根廷瞠乎其后,足以吓跑所有投资者。
因此,中投直接注资购买欧元区主权债券是个“馊主意”。欧洲央行前行长克洛德·特里谢任内曾表示,只有在抛得掉的前提下,才会“捏着鼻子”买进政府债券。现任行长马里奥·德拉吉也声称,必须通过“结构性”改革,才能走出债务危机。根本问题在于,伊比利亚、巴尔干半岛国家竞争力低下。
这样看来,政府和企业投资实业,远好过直接购买债券。可以增强这些国家的竞争力、改善结构,中国资本将重塑中欧关系,同时也规避了欧盟的贸易壁垒。
不过,吉利—沃尔沃模式很难效法。一家研发能力突出、处于转型期、暂时遇到资金困难的优质企业可遇而不可求。再者,沃尔沃迅速扭亏,同吉利推动沃尔沃中国市场战略有关,沃尔沃欧洲销量起色不大,并已做好明年减产10%的准备。吉利抓住了机遇,不代表其他企业有这样的眼光和运气。直接收购的风险不因这个特例而减小。
当前投资的主流方式,是发达国家资本投资新兴市场或欠发达经济体。在发达国家缺血、资金外逃的时候,逆向流动并非不智。因为投资实业远比债券投资来得慢,也来得可靠。
即使欧元区的外围国家,土地、劳务成本远远高出发展中国家,但也应该看到,这些国家失业率已经到了人民“揭竿而起”的地步,熟练技术工人很容易招募。资金饥渴的政府只须提供土地租让、税收的优惠政策,经营成本就可拉低。本地化车企规避了欧盟的贸易壁垒、配额和技术壁垒。资金相对紧张的意、法车企对这样的合作邀约不至于排斥。三方都能获益,已经奠定合作成功的基础。
有必要寻求投资欧洲的新方式,即我们容纳外资常见的方式:合资、合作。不仅可双方合作,还可第三国落地投资。上海通用成立的通用香港,经营东南亚、印度业务,应该成为经典投资模式。这样的投资能够增强欧元区的竞争力,从而实现经济的增长,缓解市场的担忧情绪,走出债务危机。
但希腊、西班牙、意大利已经急不可耐,希腊政府已经濒临破产。问题在于选民拒绝以痛苦的紧缩换取欧盟纾困资金援助,僵局必须从内部打破,在此之前,中国不宜介入。达成任何政治、经济交易还缺乏大前提。未来几周内,被逼到悬崖边上的一方必须让步,否则就将看到欧元区的解体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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