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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美国镜像

作者:
管宏业
时间:
2014-12-22 16:37:10

  

  通用破产保护,克莱斯勒被兼并重组,惟一幸免的福特日子其实也不好过,仅仅3个月时间,美国汽车业近乎全军覆没。其实这并不意外,“三大”的衰败从上世纪70年代以来就已经开始显露,而通用和克莱斯勒最近的遭遇,与其说是激变,不如说是数十年顽疾拖累下的积重难返。

  尽管包括一力主导通用破产的奥巴马政府和业界专家学者在内,大家一致认为破产保护是通用走出困境的惟一途径,但可以肯定的是,美国人心中对此事终归是不好受。电视上,眼含泪花的工人们打出“通用,我们将想念你”横幅的画面看上去令人感伤。

  对于大多数美国人,特别是上世纪50年代伴随通用壮大而成长的“婴儿潮”一代来说,通用汽车或者说美国“三大”,在他们心中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企业的标志,它已演化为“美国梦”的象征。就像60年代巨星猫王在《粉红色的凯迪拉克》(Pink Cadillac)中所唱的那样:“喂,亲爱的,只有一部车可以做这样的事,那就是我们可以泊在僻静的地方,在粉红色的凯迪拉克中开狂欢派对”。欢快的旋律洋溢着不羁的美国精神,可以说,文化融合下的凯迪拉克、别克和雪佛兰从冰冷的钢铁躯体中跳了出来,不仅仅是代步工具,更是自由的象征和特有的美国汽车文化的代表。而作为百年老店,通用汽车更是承载了几代美国人的成长记忆和对美国梦的追寻。

  但无论多温情的文化最终不得不让位于冷酷的商业竞争,商业竞争的第一法则就是要能够盈利,而在赚钱方面,年迈的通用已显得力不从心。从2004年以来的5年中,除了第一年微弱盈利外,其余4年无不呈现巨额亏损。《粉红色的凯迪拉克》依旧在传唱,通用汽车却已经物是人非。

  新桃换旧符

  半个世纪前,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任命时任通用总裁威尔逊为国防部长,当威尔逊在参议院听证会上接受议员资格审查,有议员问他“是否会做出对美国有利但对通用汽车不利的决定”时,威尔逊回答:“我无法想像这种情况。因为多年来,我一直认为对国家有利的事情也对通用汽车有利,反之亦然。通用汽车如此重要,它对国家利益的影响不言而喻。”

  威尔逊的话也许稍许夸张了一些,但在当时情况下,没有人会对他的回答产生质疑。上世纪50年代,通用汽车是世界上最大的制造商,它的产出占美国GDP总值的3%。此外,作为美国最大的雇主,它慷慨支付的工资和福利使它创造出一个工人中产阶级。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人既不是专业人员也不是管理者,仅仅只是熟练工人,在通用的庇护下过着经济富足万事无忧的生活。与通用情况类似的福特和克莱斯勒也是如此,以至于亨利·福特表示:“汽车业创造了这个时代”,这确实不算夸口。

  但从70年代开始,事物发展的轨迹远远超出了威尔逊的预期。50年后,在无奈但是坚决的意志下,奥巴马总统终结了通用延续百年的传奇。

  对于美国人甚至世界上其他角落的人来说,以通用为代表的美国汽车业老化和衰退,能否就此听出美国国力下降的弦外之音?

  业内资深人士贾新光告诉《汽车人》,并不能从汽车业判断美国实力强与弱。“与50年前汽车业的黄金时代不同,汽车业在美国经济中的地位早已不是那么显要。”贾新光认为,相比之下,美国在产业转移和自我革新方面的举措更值得国人关注。

  虽然美国媒体在上世纪70年代开始就不断发出日本汽车入侵的警报,但就在政府任由汽车公司自由发展的同时,美国却不动声色地找到了未来经济新的主导方向——计算机芯片技术和互联网革命,将全球经济的发动机和创新的源泉仍然留在了美国。通用早已不是美国经济的明星,取而代之的是微软、英特尔、谷歌等一大批代表产业潮流方向的新公司。在芯片技术和互联网方面,这些美国企业的霸主地位至今无人能敌。如果不了解历史,对通用破产背后所代表的产业转移一无所知,就会像有些舆论那样,武断地将通用破产与美国整体实力联系在一起,犯下盲人摸象的错误。

  最短的短板

  如果仅是一家通用企业遇险,人们还会从企业经营层面判断得失对错,但事实是,除了通用以外的其他整车厂和零部件企业都多多少少地遭遇经营困境,亏损成为美国汽车业整体性难题。更让人不容乐观的是,通用破产在很大程度上加剧了这种痛苦。

  就在通用宣布破产保护的前4天,5月28日,汽车零部件供应商伟世通为它在美国的部分子公司申请了破产保护。这家2000年从福特剥离出来的著名汽车零部件制造商,作为福特最大的零部件供应企业,伟世通还是没能像福特那样渡过这场金融危机,这多少验证了,金融危机肆虐下,美国零部件企业承受着比主机厂更大的压力。对于因整车企业产量大幅降低而饱受煎熬的美国零部件企业来说,此次克莱斯勒和通用相继进入破产保护,可谓雪上加霜。

  对于曾经是北美第一大汽车零部件供应商的德尔福来说,尽管它早已从通用剥离出来,2005年就进入破产保护程序,4年来该公司几次延长破产保护期限,不断调整重组方案,多次拆分旗下业务,但至今不见转机。

  实际上,今年以来,美国申请破产保护的汽车零部件供应商已达到8家。

  在通用破产后,美国当地媒体对零部件企业给予异乎寻常的关注。因为在美国法律中,在破产保护期内,债主不能按正常的合同约定讨债,以给危机企业一个恢复的机会。显然对于企业来说,这是一个休克疗法,在资金周转上可以获得一定的好处,但通用的债主短期利益却无疑会遭受损失。

  美国汽车业的颓势早已不是一年两年,这使得通用、克莱斯勒的股票成为垃圾股,没有什么投资公司和私募基金会对美国汽车公司感兴趣,因此对于通用来说,除了工会和债券持有者,它最大的债主只能是零部件供应商。

  6月1日通用申请破产保护后,纽约地方法院公布了通用汽车的前25名债权企业,不出意外的是,排名通用前10家债权单位的有8家是零部件企业,另两家分别是广告公司和汽车租赁公司。其中德尔福、博世、李尔、江森、日本电装和麦格纳是最大的债主,所欠金额有的高达上亿美元。

  按照美国法律,通用进入破产保护程序后,它所欠下的债仅有很大一部分要实行债转股,虽说这笔钱并不会蒸发,但却从实实在在的美元变成了筹码,至于这些股价到底值多少钱、什么时候能够变现,更是没有人能估计。对于同样深受资金短缺困扰的零部件企业,短期内要想讨回这笔巨额欠款,应该是没有可能了。

  这无疑是一场恶性循环,整车企业破产,零部件企业得不到钱,也就无法保持生产和技术创新,最终损害美国整个汽车业的竞争力。通用进入破产保护后,没有谁能够独善其身。

(作者/管宏业)【版权声明】本文系汽车人传媒独家原创稿件,版权为汽车人传媒所有。欢迎转载,请务必说明出处及作者,否则必将追究法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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