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章
本刊记者 黄耀鹏人物中国指数:☆☆☆☆中国元素:华裔/在京置产企业中国指数:☆☆☆中国元素:进入迟/国产未决/销量翻倍
据说,“飞翔的荷兰人”意味着航行在海上的宿命,很难靠岸,从不返乡,四处漂泊。
出生在香港贫民窟,在“大苹果”(纽约)褪去了青涩,在东京开始工程师生涯,在上海涉足合资商务,同时攻读MBA,返日本培训,渡美做部门管理,后到韩国,旋至中国履新,闯出新天地……
这样眼花缭乱的经历,是荣耀,也是惆怅。选择做跨国企业的职业经理人,也就选择了做一个“世界人”。
这样的人,有故乡吗,或者无所谓他乡?
这也许是雷诺大中华区总裁陈国璋的命运。
香港的记忆止于少年,命运安排他一头扎进纽约布鲁克林区的一个黑人中学。经过“暴力十三街区”洗礼的非主流青年,远非生活优渥的“香蕉人”可比。在社会底层生活得足够久,挣扎辗转,半工半读。他迸发出的求生、求发展的能力,则可以追溯到香港苏屋邨的儿时经历。
奋斗精神是“港式”的,香港是其精神的故乡。
挽狂澜于即倒,在雷诺中国的位子上大放异彩。这样的能力释放和机会把握能力,只有今年的“林来疯”可以相比。在雷诺总部看来,陈凭一己之力,把雷诺中国从悬崖边拉了回来。雷诺表面上为陈提供了舞台,实际上这个舞台缺边少角,濒临坍塌。总部没希望这个“草台”上临时搭就的“班子”能唱出什么大戏。本着相信集团核心人物中村克己的思维惯性,也就放手任用他推荐的后生——陈国章。
此举成就了千里马,也成就了伯乐。前者不但坐稳了这个位置,还把“小马扎儿”打造成“金交椅”。后者则赴总部出任雷诺全球副总裁,主管亚非业务。
在突然跃上舞台中央之前,经过怎样的锤炼,才能拥有把握机会的能力,很少有人关心过。实际上,闪光一瞬的重要性远远比不上几年的蛰伏和厚积薄发,前者只是后者蜕变的结果而已。
陈先后任职于上海通用、日产、日产英菲尼迪亚洲区,从纯粹的技术人员转向管理。并非遇贵人垂青,而出自内在的动力——长期的人生规划和坚定不移的执行力,即所谓天助自助者。
陈的求学经历是“美式”的,同时塑造了他的思维方式。虽然看上去是东方面孔,脑袋里满是美式思维。纽约是其思想的故乡。直来直去的处事方式,让他在中国大陆最初的日子里,极不适应。
在美国求学期间,陈却突发奇想,学习了日语。当时世界上日本经济如日中天,是美国强劲的竞争对手。陈自学日语,这在美国工科学生中凤毛麟角。有此心劲,无往而不利。
毕业时正值美国经济低潮期,陈投递的300份求职简历中,日产给了期待已久的offer。跨国背景、日语、大学科技风云人物,日产的选择再自然不过。对陈来说,职业的大门豁然洞开。
日本的终身雇佣和追求极致的精准和完美,深刻地影响了陈。陈国章坦承,他的职业价值观是“日式”的。在东京进行管理培训的那一刻起,他完成了技术人员向管理层的华丽转身。东京,是他的职业故乡。
在英菲尼迪相对舒服的日子很快结束了,他临危受命重组雷诺的中国业务。陈发现,这是他职业生涯面临的最严峻挑战:雷诺中国面临关门的命运。
好在比扬古(法国总部)授予其“尽斩不奏”的权限。陈的前任就从来没有得到类似的资源。孱弱的中国业务加重了总部的不信任情绪,这是个恶性循环。而反之,2008年惨淡的营销数字(不足1000辆),使陈有了足够低的起点,变成崛起的本钱。时势造英雄,豪杰依时而起。努力和运气,缺一不可。
要争取口味嬗变的顾客再度青睐,必须大刀阔斧地削减成本,增加投入。否则,难为无米之炊。他干了4件事。精简供货环节,实现从整车到零配件的“点对点”供应,取消总部的协调;提供空前的优惠,鼓励经销商清理库存;剥离进口商的管理职能,把管理权上收雷诺中国总部,直辖一、二级经销商;争取消费者,提供比竞争对手更优厚的3年免费保养计划。
事情变得顺溜起来,潜在顾客开始注意到雷诺独有的售后优势。经销商开始大量订车,利润再拿来搞经销网络建设。雷诺要在今年完成115家经销网点布局,在时下属于引人瞩目的扩张行为,尽管陈自己也预测2012市场可能没有增长,但这不妨碍他逆市而上。
复兴之路上,陈充分表露了目光犀利、长袖善舞的特点。他能放下身段,委屈求存,也能兴雷霆一击,快刀斩乱麻地处理内部利益的纷争。着实是个人物。
职场如戏场,救场如救火。雷诺中国业务的成功,使他获得了职业经理人能获得的几乎所有的赞誉。在中国大陆,他达到职业生涯的巅峰。北京,是其事业的故乡。
盛名之下,清醒至要。陈国章看到,这两年“救火”成功,并未完全消除雷诺在华业务的脆弱性。雷诺中国的营销过于依仗单一车型(科雷傲),其余的车型销售占比不足10%。
不仅如此,解决生存问题后,雷诺国产化难题和新能源车上马困扰着管理层。陈国章被媒体问到雷诺国产化和新能源车时,面对前者避而不谈,后者语焉不详。也许待其上升到更高的层面,就能掷地有声地回答了.
解决这些问题所需的资源,确实不是雷诺中国能够协调的。但陈主管业务的持续性,仍然依赖于这些问题的解决进度。不管怎样,雷诺坚决进入中国市场是毫无疑问的,雷诺高层最近的人事布局,已经阐明了态度。陈国章在北京的职业生涯注定要延续下去。
一个人拥有这么多经历和记忆,会不会产生身份认同的迷惑?不知何处是他乡,亦不知何处是故乡。不过,陈早在京郊置业,把家人幼子都接到在这里,也许已经透露了他心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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