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政府如此“佛系”与其国民性格、行为方式密切相关。不过,在理解日本政府何以做出如此“佛系”决策的基础上,回到全球新冠病毒肆虐的现实中,还是替日本担忧。
文/《汽车人》评论员 赵英
这两天日本新冠病毒疫情似乎有些大事不妙的感觉。
据人民日报消息,截至日本当地时间2月26日20时,日本累计确诊新冠肺炎病例894例,新冠肺炎累计死亡7例。日本广播协会电视台报道,26日日本在爱知县、北海道、千叶县等地新确诊18名新冠肺炎患者,在日本国内的日本人和中国游客等累计确诊175例;“钻石公主”号邮轮新确诊14名乘客和船员,累计确诊705例;从武汉乘坐包机返回者累计确诊14例。采访安倍首相的记者也被检查出罹患新冠病毒肺炎。
日本政府24日举行的新冠病毒专家委员会会议发出警告,目前已无法阻止病毒“人传人”,未来1-2周将是日本防疫关键期,如果防控失败,国内医疗体系将面临崩溃。
从全球看,中国以外,新冠病毒肆虐的国家除了韩国,就是日本了。随着日本疫情扩大,不少中国百姓以“山川异域,日月同天”的情怀,对日本疫情颇为着急。但是,日本政府的应对却颇为“佛系”,一直不慌不忙,直到今天才推出抗疫基本方针。
日本政府推出的抗疫基本方针主要有四:
一是及时向国民公布疫情信息,呼吁国民冷静应对。要求有发热等症状者,自觉在家隔离。企业实行错峰上下班或远程办公。虽未禁止一切大型集会,但要求各地方政府和企业尽量减少大型活动。
二是在防止疫情扩大方面,要求加强对养老院等设施的卫生管理,呼吁老年人及基础疾病患者通过电话诊疗获取处方,避免轻症患者向医院集中。
三是在医疗体制方面,原则上要求轻症患者在家隔离静养,病情加重后,再接受相关医疗机构治疗。在感染扩散的行政地区,除传染病专业医院外,将启动普通医院接收感染患者。同时,重点督促老年人、孕妇和有基础疾病人员早日接受诊疗。
四是继续限制有关地区外国人入境,并呼吁日本人减少前往疫区。
仔细想想,这四项方针实在“佛系”。第一,没有看到政府如何增加抗疫卫生资源的投入;第二,没有看到政府做出危机管理的紧急动员;第三,除第四条外,没有其他强制性规定;第四,没有明确从中央到地方的组织指挥系统;第五,没有看到政府如何配置危机应对力量(包括,自卫队、医生、警察等等)。
总结起来,日本政府防疫指针核心是:国民遵守政府指针,自我约束。
也许日本政府实际感觉到危机紧迫,但面对国民,内紧外松,也未可知。日本有句名言“鸭子划水”(大意),意为暗中加紧忙活。据笔者研究,日本政府的危机管理体制与机制相当完善,堪称全球一流。笔者在日本做访问学者时,曾经专门研究过日本的危机管理体制,并且写了论文,还获了奖。
也许日本政府真认为,疫情危机不那么严重。如果真是这样,笔者可有些担心了。但仔细一想,日本政府如此“佛系”又与其国民性格、行为方式密切相关。
日本人经常说的一句话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无论工作中,还是与邻里打交道,均是如此。哪怕自己真正遇到了麻烦,也总是尽量自己解决。上次中国发生“SARS”疫情,笔者认识的一位日本友人回国了,我很担心她的健康,于是向其他朋友问询了她的情况,答曰:回家后正自我约束在家一个星期。日本人就是有这个自觉性。也正因为如此,有些日本老人去世较长时间,才被发现。
日本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遵纪守法。我访问日本时,一位学者陪同我到各个单位访问。当时已是7月份了,他所在单位却不开空调。我问他为何如此之热,还不开空调?答曰:“还没有到经济产业省规定的开空调的日子。”(经济产业省是他们的上级单位)。
日本人遵纪守法,还体现在任何公共场所,只要人员拥挤,就会自发出现排队现象。没有人组织,也没有人插队,大家都“佛系”等待。
日本的企业、社会组织乃至民众,是听政府招呼的。
再想具体点,日本的居民区,很大程度上是“一户建”小区。独门独户,从防疫角度来说,便于相互隔离。相反,如果按照中国的办法,对居住区进行隔离,会很麻烦。
即便是“团地”的公寓,日本人之间的隔离也是容易的。日本人除了在单位逢场作戏,参加集体行动外,平常在居住地很少邻居间“串门”。类似聚众“打麻将”之类的娱乐活动,基本没有。当然,各地有各地的“某某祭”一类的活动,但一旦政府表示停办,就不会有人员集聚了。
从医疗机构角度看,日本的医疗体系堪称发达,医疗水平很高。从国立医院到私人诊所,各种层次的医院应付日常需要是可以的,根据指针,“病情加重后,再接受相关医疗机构治疗”,恐怕也是可行之策。但是,日本是重度老年化国家,养老院一旦被新冠病毒侵袭,就严重了。
如果像中国这样动员医疗力量,日本政府是难以办到的。除了总体规模不够外,日本国立卫生机构的规模也难以与中国相比。
再从做出决策看,日本人做出决策前讲究沟通、协调,尽量全体通过。按一般程序,安倍首相做出决策,首先,要由自己亲信(身边的专家、智囊及自民党内自己一派)提出大致意见;其次,在自民党内各派系之间沟通、协调(有些决策则要和财界团体商量);第三,是与在野党沟通、协调(如果涉及立法、修发,搞不好要在国会有一番攻防);第四,是两院次第协调;第五,是政党把政策要求或议案交官僚落实(此时会征求有关专家学者意见);最后,是官厅之间的官僚协调。如果涉及立法或修法,则需要更长时间。这也是日本政府姗姗来迟地推出“指针”的原因。“指针”者,大原则也,不涉及具体问题。
经过如此一番思考,笔者觉得日本推出如此“佛系”的应对指针,也不奇怪,反而挺理解的。也许这样符合日本国情的指针,真有奇效呢!
不过,在理解日本政府何以做出如此“佛系”决策的基础上,回到全球新冠病毒肆虐的现实中,还是替日本担忧。所谓“国民性格”、“国民行为方式”只是指多数国民可能有大致、差不多的行为方式。一亿多国民实际上什么人都有。如果有几万人藐视政府指针,个性十足,也足以使疫情难以收拾了。想想东京街头来来往往的人群、上班高峰时拥挤的地铁,还是感觉“佛系”应对恐怕不行吧?祝日本好运。希望奥运会如期举办。(文/《汽车人》评论员 赵英,部分图片来源网络)【版权声明】本文系《汽车人》独家原创稿件,版权为《汽车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