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电时间短，并不代表换电不需要等待。
文 / 刘葳漪
初春的傍晚，上海浦东佳京路，我听着耳机里的音乐，沿着小区外的步行道散步，差不多每十几分钟，就会和同一家换电站邂逅一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用两个晚上的时间，和相遇的每一位车主面对面地探讨了换电的感受。
我想自己没有被拒绝交流的原因，是恰好车主们都处于等待换电的闲暇时段，聊的主题也只有一个——换电。
几个需要了解的常识
说起换电，不能不提Better Place。这家公司的主要投资者全部大名鼎鼎：以色列控股集团公司、汇丰银行、通用电气和摩根士丹利……2010年它完成了第二轮融资，成为史上最大的清洁技术投资之一。
2011年3月，Better Place公司董事长与南方电网集团公司董事长，共同签署了战略合作框架协议，计划于2011年内在广州建设推出首个电动汽车试点项目，及电动汽车充换电站体验中心。
12年过去了，广州的充换电站体验中心进展如何？不得不遗憾地说一声，这家出身名门、堪称换电模式鼻祖的公司，已经在2013年5月26日，破产清算了。
说起换电，还有一个避不开的公司——特斯拉。2013年，特斯拉在美国发布了新的换电技术，93秒就能完成换电，这项发明标志着，电动车换电终于比燃油车加油还要快捷了。
10年过去了，今天的特斯拉并未把换电进行到底。作为商人的马斯克深谙换电这玩意不单费钱，而且收益甚微。要知道，文中提到的Better Place公司就是在6年内迅速烧光8.5亿美元投资，难以为继。
换电的“第二春”
2012年6月，国务院审议通过的《节能与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规划(2012-2020年)》没有对换电模式做进一步阐述，业内将此解读为国网推行的“换电为主”的电动车发展模式不被认可。2013年，国家电网放弃换电模式。
2020年，财政部等四部委联合发布了《关于完善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财政补贴政策的通知》，称支持“车电分离”等新型商业模式发展。这一年，换电站第一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政策的背书，使得国家电网低调地重新回到换电模式的布局中。
于是，换电渐渐迎来了“第二春”。
蔚来、广汽埃安、上汽非凡、吉利睿蓝、一汽红旗等等品牌纷纷加入换电阵容。
吉利曾宣布2025年前建设超过5000座换电站；宁德时代发布了换电服务品牌EVOGO，推出巧克力换电；被誉为“基建狂魔”的蔚来，截至2023年2月，已在全球布局了1331家换电站，其中350座高速公路换电站。
来自车主的真实声音
家住浦东锦绣路的陈先生，和太太商量下来，选择了一辆换电服务的新能源车，因为这家车企推出的电池租赁方案，车价立减12.8万元。
陈先生说，选择这项服务后，每月要缴纳1680元的租金，差不多开六年后要支付大约12万元的电池租赁费用，和减下的车价持平。“至少我不用担心电池衰减了。”陈先生说。
在巨峰路工作的杨女士，开某新能源车2年半。她坦诚地把今年春节开车回老家的经历做了分享：去程时在湖南的高速公路换电站，75度电池有3块，可用的仅1块，第二块电池要50分钟以后才能充满，她等了一个多小时；回程在孝感遇上整个换电站就5块75度电池，第一个人需要等16分钟，第二个人需要将近半小时，第三个人要等经40分钟……
杨女士说：“其实，从拿到钥匙、进去充电，到充电完成出来交换钥匙，平均时长大约在7分钟左右。但这是极理想的状态。关键是，要等。”
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宁先生，对换电站的工作方式非常了解。“一般来说，充电站有六个电池组槽位，可以同时保存五个电池组。换下来的电池，在60kW充电功率下，一小时内可以充满80%。”他说，自己开某品牌换电车型，2020年不那么方便，2023年已经比较方便。
但就是这一品牌的新建换电站，已经不能与现有车型通用，就更别提别的车企了。宁先生说：“这真的是个大问题，因为这样，路会越走越窄。”
家在浦东南路的宋小姐，在今年终于可以“自由出行”之后，开着她的换电车，从上海去了趟广东。她说，最怕在App上看到可用电池和排队的数字，比如提示可用电池0/5，排队6人，如果不是续航实在无法保证能够行驶到下一个换电站，她一定走。她说，现实的基础设施与理想仍有很大差距，如果赶上出现故障，那更是漫漫的等待。
投资与体验的悖论
换电时间短，并不代表换电不需要等待。这是车主们最核心的感受。在车流量较大的地方，排队车辆经常多于可用电池的数量。
我每一次在北京乘出租车，都会仔细问司机师傅换电的排队和等候问题。而几乎每一位北京的出租车司机，都有过排队一小时以上的经历。“我们用这个时间去吃饭，习惯了。”豁达的师傅们都是运筹学大师。
作为实际使用者，车主们普遍担心，目前换电标准不统一。不同厂商、不同车型，很难做到电池尺寸、性能的一致性，这显然制约着换电模式的进一步普及。
假设一座建设成本在600万元的换电站，利用率为7%（换电站利用率等于本年度累计换电时长除以本年度总时长），扣除运营维护、折旧等成本税后净利润为5万-6万元。这意味着一家换电站收回投资的时间至少要在10年以上。
换电站达到满负荷运营状态，经济效益好，但车主的感受就会变差，谁也不想高峰期排队；换电站负荷较低，车主感受不错，但这会进一步稀释利润……
这样的矛盾会长期存在。就像几家知名的新能源车企难看的财报，换电的前景又增加了几分不确定。【版权声明】本文系《汽车人》原创稿件，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