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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务危机下的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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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9-06 14:53:28
 
美国债务危机引发的全球金融动荡,是雷曼公司倒闭以来的最重大的国际金融事件。和所有的大事件一样,它拥有一个平淡的开头。
早在今年2月,美国人就发现,位于曼哈顿第六大道的“债务钟”显示,美国联邦债务突破14万亿美元。按照保守估计,将于8月4日触及政府规定的14.3万亿上限。而政府要做的,就是再次提高“债务帽”。50年来,他们已经这样干过78次了,再多一次也没啥。
然而,国会内部的党争使调高上限的方案难产,民主党希望一次性提高2.6万亿,以便在2012年总统大选前都不愁告贷;共和党则坚称“大政府”不能解决问题,只同意提高9000亿,其余靠缩支和増税解决。奥巴马和众议长博纳几次谈判未果,两人互不买账,且血压都有些高。
这出“堂会”足足唱了半个月,才在8月1日达成以共和党方案为蓝本的“两步走”办法。债务危机的解除早在舆论意料之中,市场却做出反面解读。标普兑现了承诺,将美国信用前景由最高的AAA级下调至AA+。首先,标普下调的并非美国偿债能力本身,仅为前景评估“转为负面”;其次,这两级之间虽然几乎没什么差异。但毕竟是二战后美国首次被下调信用前景,引起了全球金融市场轩然大波。
以道指、纳指为首的全球股市、贵金属期货、债市应声重挫,孱弱的A股也加入跟风的行列。主要金融市场哀鸿遍野,几乎找不到投机资金的避风港。诡异的是,美元意外升值。现在的争论在于,这是经济二次探底还是又一次金融危机?这两个可能性对全世界的投资者都非常不妙。
 
树欲静而风不止
市场担心的并非美国政府技术违约的可能性。大家都预计,围绕提升“债务帽”进行的政治争吵秀,一定会在8月2日落幕。因为,美国实在没必要用违约来摆脱债务,哪怕是临时的技术性违约也属多余。美联储一直通过美元贬值的方式,降低实际负债额。
9·11后5年内,美元对世界主要货币快速贬值,该时期累计借3.209万亿美元,而净负债竟然减少了1990亿美元,等于美国净赚3.408万亿美元,其中汇率贬值让美国赚8920亿美元、资产—负债收益差距让美国赚1.694万亿美元。中国为此买单1600亿美元,美国就是这样让全世界的资源为其服务的。
凭借美元霸权,美国拥有近乎无限的融资能力和创造信用能力。现在这一能力被市场怀疑,美国政府依然能借新债还旧债,但其获取无穷无尽的廉价资金,并通过本币贬值来“赖掉”利息的空手道游戏,已经快要玩完了。问题就在于,本金的偿还也成了麻烦。
可怕的是,尽管通过调高债务上限避免了违约,美国的金牌信用仍遭到削弱。该过程从布雷顿森林体系倒塌就已开始了。上世纪80年代美国转为净债务国,尽管经历了克林顿执政时期的健康财务状况,但时至今日国债已达GDP的80%,超过了75%的财政安全警戒线。但美元的储备货币地位能够容忍更高的比例。
市场担心的,正是市场信心本身。对上述数字的不安,正在像瘟疫一样传播。
中国政府领导人屡次公开表达对美国债安全性的担忧,并致力于外储投资多元化。但欧债和日债规模和流动性方面都不如美债市场,中国不可能摆脱美国债市场的影响。至于建立人民币国债市场,则必须在人民币国际化之后。短期而言,2015年以前,都看不到美国负债情况的好转。
美国仍在扩大其债务规模。中国对此固然缺乏反制金融手段,更重要的是缺乏魄力和决心采取行动。被美国慢慢拖下财政泥潭,是我们近期所面临的难题。
市场同样怀疑,美国政府是否按照承诺,5年内削减2.5万亿美元支出。这意味着美国的政治、军事触手从全世界各地缩回来。实际上,美国不可能从林林总总的对外安全承诺上撤退。而奥巴马连任的希望,维系在一揽子福利开支承诺上。同时,还不能把布什政府的减税政策翻转过来,以免开罪富裕阶层。
金融动荡引发衰退的前景,是奥巴马政府最担心的。顶着骂名,第三轮量化宽松(QE3)也要提上日程。何况,由此导致的本币贬值为美国所乐见。美国人没有意愿启动什么金融改革,QE3将拖延而非避免下一场危机爆发。
但即使按照最坏的估计,也很难彻底结束美元霸权。
 
百足之虫
美国的国力建立在科技、军队和美元上,而非单纯建立在GDP上。后者无法全面反映美国实力。和日本一样,美国长期致力于将制造业移往海外,但似乎并不惧怕日本式的产业空心化。美国保有强大制造业的瞬间恢复魔力,只要它愿意,其强大的制造业机器马上就可以开动起来。
波音、通用为代表的大企业,在经济不景气时往往选择关闭旗下的工厂,但都没有彻底弃置。制造环节的海外转移源源不断地带来资本和技术收益,这些钱的一部分用于维护被关闭工厂的“基础代谢”。
上海通用为母公司创造了海外利润的半壁江山,上海通用的产值计入中国GDP,但是大部分收益被美国人拿走了。上海通用的股比未能真实反映中美企业的收益状况,这和中美GDP的对比情况何其相似。
现在通用凭借这条脐带重新从废墟中站起来,保住了核心品牌。在几年收缩期内,出售、关闭工厂、裁员至少节约70亿美元的支出。出售的工厂均从属于需要甩卖的品牌,没人要的悍马工厂也在此列。而雪佛兰等品牌SUV工厂则处于“蛰伏”状态,随时可在经济好转时重新开工。
与此同时,通用正在行使股权回购权利,将股比重新调整为50:50,这显示其财务状况正在好转。有消息称,通用第二季度净利大增,并重新夺回世界第一的宝座。虽然单纯的产量不能说明所有问题,但重新扩张产能,正说明以前的通用正在回归。
而美国也会在某个阶段回来。美国的专利申请数量、论文数量把持世界首位,世界前10名大学里,美国占据了8名,没有理由认为美国的衰落不可逆转。科技创造力才是美国的核心竞争力,美国人建立的金融秩序只是兑现这种优势的载体。
如是,眼下的美债危机不会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信誉却是美国需要审视的大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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