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人】美汽车工人大罢工，三大车企很受伤

不管罢工的结果如何，三大车企在美国的运营注定会被削弱。

文 /《汽车人》孟华

一切如约而至。9月15日，UAW（北美汽车工人联合会）旗下14.5万名工人的大罢工开始了，人们开始走上街头。

在UAW与北美三大（通用汽车、福特汽车、斯特兰蒂斯）的薪资合同到期（2023年9月14日）之前24小时内，双方展开了最后的谈判。

当然，这种站在悬崖边上的谈判从未达成妥协，都以破裂告终。UAW每4年闹一次，几乎和美国大选一样准时准点。

关于这种事的预测，“义乌指数”从未犯错。早在3个月之前，义乌就接到了大量横幅、T恤、鸭舌帽、喇叭等订单。看上去劳资双方对撞无可避免。

老戏新演

双方诉求焦点，仍旧集中于薪资待遇。UAW开出的条件是时薪增长40%、每周工作时间减少至32小时（这将导致生产线五班四倒），还要恢复额外的“传统养老金”。

通用汽车率先妥协，在12日宣布该公司4.6万名UAW员工工资上涨10%（通用汽车CEO玛丽·博拉在事后声明中说“通用提议涨薪20%”），新员工在4年协议期内“有资格”涨薪56%（临时工加薪20%，并每年拿到5500美元额外奖），每人6000美元一次性通胀补偿、协议期内5000美元通胀保护奖金。

福特汽车和斯特兰蒂斯开出的条件，没有披露。斯特兰蒂斯北美CEO马克·斯图尔特，倒是公开愤怒地表示，UAW的要求“非常离谱”，如果同意无异于自杀。他还对UAW领导层拒绝参加谈判感到“极其失望”。而福特汽车更强硬，针锋相对地临时裁员600人。

从美东时间9月15日零时起，到当天晚上，只有三家工厂进行了罢工，分别是福特汽车在密歇根州一家生产野马SUV的工厂、通用汽车位于密苏里州一家生产科罗拉多皮卡的工厂，以及斯特兰蒂斯旗下位于俄亥俄州一家生产牧马人SUV的工厂。

这显然是经过精心选择的。相比2019年的罢工狂潮，UAW这次改变了打法，即优先对资方盈利更高的产线上停产，有利于向对手施压。同时，节约UAW的罢工基金，因为后者承诺给每个罢工人员每周500美元的罢工补助。

2019年固然组织起声势浩大的全美罢工，但罢工补助的开支，让UAW当时也很受伤。

罢工补助都从UAW拥有的8.23亿美元罢工基金中支出。将劳资争端做成一个赚钱的生意，这是当前UAW的生存之道。

值得一提的是，UAW已经是通用汽车排名第二的大股东（7%股权）。因此不能将UAW视为纯粹的劳方机构。UAW的罢工基金来源于会费收入和企业分红，即罢工的弹药，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对手给的。

双重悖论

尽管UAW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但相比2019年，资方的短期筹码更少了。当时库存高达370万辆车，现在只有不到200万辆。可能用不着消耗太多罢工基金，资方就会妥协。

不过，每次薪资妥协，都会大幅削弱北美三大的成本竞争力，迫使资方一方面加速将产能向墨西哥转移；另一方面更多采用自动化设备，尽量替代人工。事实上，这两个趋势都在加速。

当前美国新车市场体量大概1500万辆，而本土产能只能满足1000万辆。而在2008年危机之前，美国本土产能是能够满足本土市场的。这充分说明了这些年有多少本土就业机会跑掉了。

劳动力很难跨越南方国境（现实劳动力资源流向恰恰相反），但资本则很容易迈过这条“特朗普线”。

虽然一切都在意料中，白宫仍很尴尬。因为从票仓基础出发，白宫有必要至少在舆论上支持UAW。但是UAW做的这些事，与政府一直在努力的制造业回流严重相悖。9月5日拜登表示：“不，在罢工发生之前我并不担心它。我认为它不会发生。”

感到纠结的不止有白宫，还有UAW。即便纯粹从劳方利益出发，假设UAW不关心福特汽车或者通用汽车的运营给股东带来的回报，只关心薪酬待遇最大化，那么高昂的劳动力成本将加剧岗位的减少速度，削弱了本土产能竞争力。从而导致资方亏损，并有理由违背资方已经承诺的福利条件。

其实还有第二重纠结。UAW作为股东，它必须像资方一样思考。如果资方不想低头（在资方看来，UAW的敲诈无休无止），罢工将旷日持久。

那么，一方面UAW自身资金快速流失（罢工规模越大，需要发放的补助越多）；另一方面，如果损失上了百亿美元（2019年罢工损失50亿美元级别），UAW的股份分红可能就要泡汤了。而当时奥巴马政府的看法，UAW是造成美国汽车制造业衰落的推手。

特斯拉坐收渔利

UAW还有一个隐含的立场，即它从根上是反电动化的，理由是电动化将减少工作岗位。

已经提前进入竞选状态的特朗普这两天正在对UAW大做文章，特朗普在UAW集会上高调宣称不支持快速的电动车转型，并高喊：“美国汽车产业会死掉，这里将全部是中国制造！”

不管罢工的结果如何，三大车企在美国的运营注定会被削弱。特斯拉又会是那个坐收渔利者，因为特斯拉内部不允许UAW活动。

这两天，在“X”媒体上，马斯克不无嘲讽地写道：“顺便说一句，我发给工人的工资，比UAW想要的还高，业绩要求也更高。”马斯克补充说：“多年来，我们工厂有不少在生产线上工作的技术人员，通过持有公司股票期权成为了百万富翁。”

任何规模的罢工，都将让特斯拉受益于对手停产和资金损失，相当于强化了特斯拉的成本优势。其结果，则是进一步加速了美国的电动化进程。

也就是说，UAW越是努力向资方施压，事情就越向反面发展。UAW呼吁重建正在消失的中产阶级，实际上可能（罢工）成果越大，（待遇诉求）成果就越小。

邻国墨西哥当然对此笑而不语。每次UAW折腾，墨西哥都会接收到百万级的产能转移。已经预定要跑掉的产能，将在未来几年内逐步在南方落地。结果无非是墨西哥得实惠，中国背锅。哪怕中国汽车在美国都没有实质性开展业务，也不会影响“接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