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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加索冲突的轮盘赌局

作者:
黄耀鹏
时间:
2014-12-22 16:54:39

     

2008年8月8日,继“9·11”之后,21世纪以来最具影响力的世界地缘政治事件爆发:俄罗斯军队以保护进入侨民和维和的名义,开进格鲁吉亚北部领土南奥塞梯,支持主张分离的南奥政府,对抗格鲁吉亚政府军。南奥首府茨欣瓦利两度易手,格鲁吉亚总统萨卡什维利刚刚宣布“收复”该地,俄罗斯58集团军就把格军队赶出南奥。

      格重镇哥里是斯大林的故乡,也是格军补给和集结重地。13日被俄军占领,格鲁吉亚被分割为东西两部分,战争很快结束了,但动荡局势产生的影响却远远超出了地区范围。

      这次高加索冲突带来复杂影响的深远程度,也许过几年才能看得更清楚(9·11就是个例子)。眼下获得短期利益的,将来也许会付出高昂的代价,而看起来毫不相关的,未必就能置身事外。

  

      地缘政治 大国博弈

      短短几天里,世界地缘政治关系发生了深刻改变,这种改变将对未来的世界格局产生影响。

      首先,北约东扩的脚步戛然而止。北约和华约分别成立于1950年和1956年,在华约已经解体的今天,北约却日益庞大。可笑的是,北约26个成员国中有10个国家挖自华约的墙角。俄罗斯的战略纵深被压迫到1930年的位置,二战中苏联以牺牲2500万人代价换来的昂贵胜利果实不复存在。军事重镇加里宁格勒因为波罗的海三国独立成为飞地。独联体内部,乌克兰和格鲁吉亚积极要求加入北约,俄罗斯反制乏力,只能寄希望于出现戏剧性的事变,使这一进程逆转。

      现在,鲁莽的萨卡什维利轻率地把机会送给俄罗斯,既低估了俄罗斯动武的决心,也高估了美国支持的力度,而北约其他成员国也会断然拒绝格鲁吉亚的入盟,否则就会为格火中取栗。根据北约宪章,成员国之间必须为彼此的领土完整而战,欧洲国家的利益与美国有所不同,决不会为了美国新招的小弟被其前老大欺负了,就挺身而出。即使美国本身,也很难在苏联传统的势力范围与俄正面对抗。而乌克兰的想法同样落空,尽管乌克兰总统尤先科指责总理季莫申科“出卖”乌利益,但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乌克兰加入北约的窗口已接近关闭。

      大国博弈的棋盘上,小国注定成为棋子。但萨卡什维利毫无哈佛法学院高材生的谨慎,他事后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不管一个国家多么强,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出动1000多辆坦克。”此话至真,双方都不是对本次冲突毫无准备,闪电战打不成,只能硬碰硬,结果可想而知。

      再者,沿黑海海岸,从乌克兰的塞瓦斯托波尔(黑海舰队驻地)到阿布哈兹的苏呼米港,北约与俄舰队互相较劲。东欧国家更加坚定地站在美国这一边,波兰与美国的反导系统部署谈判进行了两年都没有进展,但在8日冲突之后,迅速达成并签署了协议。对此,俄罗斯的反应是“不惜进行一场新冷战”。但国际争端总是如此有趣,大声撂狠话的往往是弱势的一方。

      最后,在杜尚别上和组织会议上俄总统梅德韦杰夫争取其他成员国的支持。众所周知,中国因为台湾问题,不可能公开支持分裂他国领土的行径。俄罗斯想把集体安全内容加入到上和组织条约中,必然遭到中国反对。对于中国政府来说,该地缘政治事件带来的挑战远远多过机遇,宜谨慎应对,不宜立场鲜明地表态。其他上和成员国表示了“口头”声援,但绝不落到白纸黑字上,俄罗斯政治孤立的局面短期内无法破解。

  

      外贸经济 西抑东涨

      格鲁吉亚已经宣布中止与俄的外交关系,召回绝大部分外交官员。俄罗斯正在谋求进入WTO,而格鲁吉亚已经是该组织的成员,很难想像格政府会同意向“侵略者”签发WTO会员证,俄国融入全球化、参与国际分工的进程将受到重大打击。

      根据总统梅德韦杰夫“外交五原则”,俄罗斯将更多关注友好国家之间的利益,中俄经济互动将会在一定程度上受益,俄罗斯偏向西方的产业引进政策将部分逆转,逆转的程度取决于欧盟和北约的进一步动作。但从长期看,欧盟主要成员国将致力能源进口多样化,降低对俄罗斯的依赖程度。事实上,这次俄格冲突,就隐含了里海石油管道沿南高加索黑海沿岸,试图不经过俄国领土输送到中欧的原因。

      如果在某个时期,俄国的石油天然气供给对欧盟来说无足轻重,欧盟的反俄措施很可能会变得犀利。俄罗斯正是看到这一点,在石油武器未失效之前,将充分利用它的威力,并正倾向未来将石油更多地通过泰纳线支线运输到大庆,中国也将会获得更稳定的能源供应。

      俄罗斯一直都非常希望更多地获得外国直接投资,因为它是最理想的投资类型,对经济的发展具有长期推动效应。按照俄中央银行的计算方法,如果投资商得到俄企业10%或更多普通股份,则视为直接投资。同许多国家一样,为了大量地吸引外资,政府抛出了十分优惠和宽松的经济政策(也模仿了中国的经济特区政策)。所吸收的外资中,有2/3来自于西欧和美国,在处理与最大的外资来源国美国的关系时,俄罗斯采取了十分谨慎的态度。

      但是在政治上如此针锋相对的今天,如果说经济上没有受到影响是不客观的,来自美国的资金增长将会受到政治关系冷淡的抑制。作为补偿,东方友好国家的投资会受到欢迎。问题是我们的企业都热衷于到那里卖产品,直接产业投资并不多,这也和俄罗斯的经济政策过于偏重于西方有关系,相信今后会得到相当幅度的调整。可以预料,在中俄经济合作方面,此次危机带来的机遇大过挑战。

  

      车业合作 中国机会

      俄罗斯是新兴的汽车需求大国,今年上半年汽车产业生产的小客车大幅增长26%,但只有13.7万辆,国内汽车产能不能满足消费者需求。但奇怪的是俄罗斯对于整车生产线的引进一直设置很多技术壁垒,只在6个经济特区范围内完全放开了汽车零部件生产线的直接投资限制。

      最近,俄罗斯汽车产业有了一些变化的端倪,一时还无法判断是否来自于这场冲突的直接影响:靠近高加索地区的伏尔加河汽车产业地区零配件供应普遍吃紧,占国内最大市场份额的伏尔加汽车制造厂拒绝了雷诺公司购买伏尔加汽车制造厂股份的提议,而去年他们同麦格纳、雷诺、菲亚特以及保时捷都进行了接触。汽车厂董事会主席切梅佐夫说:“我们希望战略投资者能带给我们发展,而不是将我们吞并。”现在,与西方主要汽车生产商谈判已经结束,没有达成任何协议,谈判破裂的时间点值得玩味。

      中国不少汽车厂商开展了对俄贸易,成绩还说得过去。但是2008年第一季度俄罗斯市场上的外国品牌新车销量达45.4万辆,同比增长54%。相比之下,中国对俄整车出口只占到这个数字的零头,还有很大上升空间。

      俄罗斯汽车生产历史久,本身具有比较完备的技术标准,在俄罗斯老百姓心目中,中国车确实便宜,但质量和服务相对于日韩低端车劣势明显。产品战略方面,要放弃低端-低价战略,树立和宣传品牌形象,才能取得用户的信任,逐步打开并稳定占领市场。重视汽车零部件可靠性,低端产品不能是低质量产品。中国汽车零部件进入俄罗斯市场更应严把质量关,消除俄消费者心中的疑虑。 

      从历史规律上看,本地化生产更能建立有效的销售服务体系,占领市场,如果能放弃整体收购思维,开展与本地厂商的战略合作,提供对方渴望的资本和技术支持,将会得到更大的市场份额,在新兴市场上站稳脚跟。

      俄罗斯与整个西方政治上交恶,对经济合作的影响是滞后的,效果会逐渐显现。做一个大胆的预测:2009年,西方国家对于俄罗斯的直接投资额度会急转直下,下降幅度也许会超过25%,中国的汽车投资资本要抓住这个有利时机,占据这个充满淘金机会的市场。俄与西方政治关系的空前冷淡会逐渐波及到经济交往,但目前俄与西方经济联系的紧密程度还远远超过与我们的联系,当前局势会缓解这种不平衡现象,却不会矫枉过正,开拓新兴市场的工作仍然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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