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面对美国检方、运输安全机构、加州空气质量监管机构和消费者喊打喊杀的时候，那份儿谦恭和诚惶诚恐，和今天稳坐钓鱼台、态度强硬，形成鲜明对比。在德国的法律挑战，虽然仍然在很长时间内摆脱不掉，但麻烦来得小多了。
文/《汽车人》黄耀鹏
在德国，大众并未了结2015年9月曝光的“排放门”官司，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大众心知肚明，即便在本土官司输得再惨，赔偿的数额也无法和美国相提并论。
因此，即便9月24日大众CEO迪斯和监事会主席潘师遭到起诉，大众也早有预案。起诉罪名是“操纵市场”，简单说就是被诉大众高管未能及时对投资者告知。
系列行动
大众律师团第一时间发表声明称，迪斯于2015年7月才加入大众汽车，他不可能预测到“排放门”对市场带来的严重财物后果。因此他将继续担任CEO，并履行“资本市场所规定的所有商业和法律义务”。
当然，本案不像看上去那么一目了然。首先，这次起诉是德国地方检方的系列法律行动之一。
今年7月，检方启动了针对大众操纵市场的行政诉讼；4月，文德恩、穆勒、迪斯、潘师分别被控违反“反不正当竞争法”，篡改软件、欺骗监管机构。指控分别在布伦瑞克和斯图加特进行。6月份，大众以10亿欧元代价了结了该项监管调查。
今年5月，多个投资者向法院发起诉讼，要求赔偿大众丑闻导致股价下跌的损失，赔偿标的高达90亿欧元。
稍显复杂的诉讼主体
对于一揽子诉讼来说，有几个小细节需要注意。
第一，诉讼主体问题。当前诉讼实际上由联邦金融监管局（BaFin）发起调查。BaFin在2002年成立，是个新机构。由银行和保险监管、证券监管机构合并成立。负责监管德国境内的数千家银行、保险和金融机构、证券实体。权力非常广泛，但雇员只有1000多人，办公地点则集中于波恩和法兰克福两地，在其他城市并无分支机构。实际上，BaFin大多数监管工作依靠央行。而BaFin自身，则挑肥拣瘦，办点明星案件。
对于非银行类的政权主体，BaFin则根据审计、审查结果，有权给予罚款、提出起诉、撤销董事会有责任成员的任职资格、吊销营业执照等处罚。
而对于戴姆勒、宝马、大众等德国至关重要的工业企业，BaFin脑子坏掉了吊销营业执照？所以这项权力对这类企业等于没有，而撤销高管任职资格，也是核武器，弄不好伤及自身，因为需要坚强的证据，以证明该高管违反的法律足以导致非公平的市场秩序。所以，常用选项只剩罚款、起诉两项。
就在9月24日同一天，戴姆勒就被BaFin罚了8.7亿欧元，理由是销售柴油车时存在“过失违规”行为，可谓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有国内媒体称斯图加特检方罚款，这是搞错了主体。
而起诉则比较麻烦，BaFin调查拿到证据后，必须委托地方检方提起诉讼，不能亲自上场，这次BaFin委托的是布伦瑞克检方。
这个25万人的小城名不见经传，能接到这种“大活儿”，靠的是距离大众总部所在地沃尔夫斯堡只有25公里。至于为什么不在沃尔夫斯堡，未有明确理由，猜想是属地规避原则。
不管如何，放在这里，好像还挺贴心的，至少迪斯和潘师能少跑点路。但实际上，距离这二位出庭，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猪队友”上线
第二，调查时机问题。2016年BaFin就嚷嚷要对大众高管进行调查，当时大众这边还是穆勒当家。现在迪斯都上台快2年了，BaFin对修改自己的起诉计划，不知道是否有点尴尬？
不光是延宕太久的问题，而是与前文所说的股东诉讼有所冲突。后者才是重头戏，不光因为诉讼标的高达90亿欧元，还因为损害事实（股价暴跌）和大众责任之间，存在很容易证实的逻辑关系。投资者这边很容易赢。
大众花大价钱请的常年法律顾问们也认可这一点。今年5月，也就是诉讼刚刚发生时，现任大众CFO弗兰克·威特就对分析机构透露，大众已经为柴油车丑闻拨备55亿欧元，其中34亿欧元与投资者诉讼有关。
大众当然不能予取予求，真的掏出90亿，但拿出1/4的上年净利润，甚至不惜负债，诚意还是满满的。这就是认栽的表示，别忘了威特的官方身份。
而此时对迪斯的个人诉讼，对于投资者来说，很可能是“猪队友”助攻。因为迪斯是对“排放门”切割得最彻底的高管。他加入的时间点清楚地表明这一点，他不可能对此事知情。大众律师们对此有信心，相信检方不会搞到什么“料”。
至于将高管送到监狱里什么的，纯属理论上的可能。文德恩和“排放门”的关系是比较确定的，现在他失去自由了吗？至于迪斯，完全不需要担心。而潘师，因为当时的职务是CFO，不是技术高管，知情的可能性也很低，被证据坐实的风险也很小。
从程序上，布伦瑞克法院需要几个月时间审查起诉书，并决定是否进入实际审理阶段。在大众律师看来，程序性毙掉起诉书是非常可能的。
如果这起官司大众大获全胜，即让该案未能进入实质法律流程，会有什么后果？显然会削弱投资者诉讼的力度。所以，投资者们宁可布伦瑞克检方此时不出来把局面搅乱。
所以，大众现任高管们非但不用担心此番诉讼，还应该感谢布伦瑞克检方。因为投资者们目睹该案过程，很可能会同意庭下和解，大众也会因此少出点钱。
回忆一下，大众面对美国检方、运输安全机构、加州空气质量监管机构和消费者喊打喊杀的时候，那份儿谦恭和诚惶诚恐，和今天稳坐钓鱼台、态度强硬，形成鲜明对比，至此就会晓得，在德国的法律挑战，虽然仍然在很长时间内摆脱不掉，但麻烦来得小多了。（文/《汽车人》黄耀鹏，部分图片来源网络）【版权声明】本文系《汽车人》独家原创稿件，版权为《汽车人》所有。如需转载，转载方必须与“汽车人传媒”（邮箱：qcr007@126.com或电话：010-63135250）联系，获得同意取得转载授权，否则必将追究法律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