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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城”里的德国佬

作者:
张小雷
时间:
2014-12-22 16: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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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特律不缺人才,尤其是所谓的“高管”,多如牛毛。

克劳斯·布斯(Klaus Busse)之所以在这群人中扎眼,凭的不光是最近的杰作:克莱斯勒的内饰得了大奖,他的装束怎么看都和“职业经理人”不相称,还有他那一口浓重的德国口音,特别惹眼。

2007年伊始,底特律“受难”,人才大量外流,颇有“树倒猢狲散”的架势,忠于职守者也难逃被裁的命运,形势大乱之下,克劳斯却上来了日耳曼人的“轴劲儿”,不管别人怎么劝,他就是不信这个邪,死也不肯离开呆了两年的“汽车城”。

现在底特律重新回暖,克劳斯的执着看来?

不按牌理出牌

德国腔英文,外加长的有些夸张的下巴上一撮儿精心修饰过的小胡子,二者间“碰撞”出的奇特效果,多少让初识克劳斯的人感觉此人有点奇特。实际上,能“出彩”的设计师,多会不按常理出牌。

想当年 ,戴姆勒把克莱斯勒作为全球扩张的“试验品”,不料,结果却不理想,不得已宣布“劳燕分飞”。

当初作为“高层互换学者”的克劳斯,被总部一并“打包”从斯图加特派往底特律,本来任期只有两年。限期到了,其他“同乡”都迫不及待地打道回府,忙着和家人团聚,只有克劳斯是个另类,不但没走,还把老婆儿子从德国接到了底特律,打起了就此“常驻”的主意。

“不是克莱斯勒放弃了奔驰,而是奔驰放弃了克莱斯勒。”常以一件短风衣和故意做旧的T恤外加牛仔裤示人的克莱斯,似有“行侠仗义”的豪情,家乡给他提供的那份“职业保险”比不上克莱斯勒同仁“求救”的眼神更为重要。

“如果我回去,对提升奔驰内饰的贡献小到不足挂齿,而我留下来,可能会给克莱斯勒一个完全不同的明天,我想亲眼看一看那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彼时克莱斯勒的内饰是被人嘲笑的对象。“克莱斯勒Sebring的内饰就像是个灾难,塑料材质给人的感觉还不如从中国运来的玩具水枪。”2008年,《华尔街日报》公然对克莱斯勒的内饰进行苛刻抨击。

TrueCar.com也说得一针见血:“克莱斯勒的内饰比不上几乎所有汽车制造商,包括本土企业。”

Ralph,时任克莱斯勒设计总监,感觉到“火已经烧到了眉毛”,向克劳斯发出了求救信号。在Ralph眼中,克劳斯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设计师之一”,他早就对这个“外国人”另眼相看。同时,CEO Tom LaSorda也发誓,颠覆克莱斯勒的内饰,不惜余力。

此前,底特律“三大”都不太重视汽车的内饰,尽管斥重金“养着”几支庞大的设计队伍,但外部设计始终被视为“主角”,是品牌创新力的“代言人”,而内饰则为“剩余的工作”,充其量是个配角。这样的认知几乎成为“杀死”“三大”的最大元凶之一,显然,克莱斯勒是“受害”最深的一个。

就在戴姆勒决定将克莱斯勒卖给Cerberus Capital的动荡时刻,克莱劳斯不仅不退,反而更加兴奋了,在他看来,“随大流儿”是最没有品位的人才干的事儿。

“每个人都在蔑视我们,无一例外。更可怕的是,他们希望亲眼目睹我们的彻底失败。但我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不抵抗犹如承认是“孬种”,这或许就是克劳斯留在底特律的最直接原因。

“内饰”是门艺术

2013年深冬,北美底特律车展,克莱斯勒展台,瘦高、外形雅痞的克劳斯在围观的人群中很显眼,绕着一辆2013款SRT Viper 不知已经转了多少圈,听到的多是参观者的唏嘘和惊叹声,克劳斯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几年来的“卧薪尝胆”,终有收获。

北美销量的榜单上,克莱斯勒已经连续31个月实现销量稳步增长,成为最惹眼、也最遭人嫉妒的车企,仔细看,和“同门对手”最大的不同是,克莱斯勒吸引购车者上门的绝招不是频频“盛装上市”的新车型,而是实实在在的质量提升,尤其是“彻底颠覆”的内饰,给人印象极深,这些,都得归功于克劳斯—这个“赖在汽车城里的德国佬”。用TrueCar.com首席分析师Jesse Toprak的话说,克莱斯勒“起死回生”多半靠的是令人眼前一亮的内饰。

把时间拨回4年前,2009年,克劳斯组建“内饰团队”,成员均由自己逐个挑选,下手的第一个目标:方向盘。

“开车时,人们的手时刻都在触摸方向盘,方向盘就应该是我们花大价钱,最下功夫的地方,一摸方向盘,就应该知道,什么才叫‘美国品牌’。”克劳斯上来就将几乎所有产品线上的方向盘都换成了真皮和高级木料。

在材料上“大换血”后,克劳斯玩儿起了自己最在行的“design”。

“塑料还是同样的塑料,加上设计,效果就完全不同了,内饰也是一门艺术。”在某些特定的情境中,克劳斯经常转换角色,视自己为“艺术家”,而非汽车设计师。“艺术家”的细腻给克莱斯开启了另一扇窗。Viper,克莱斯勒2013年跑车的杰作,在每个不起眼的脚垫上,都打上了Laguna Seca赛车道的徽标,这是所有Viper发烧友心中的“圣地”,而这样的细节设计,使克劳斯轻易就虏获了他们的心。

“这样做,我没多花一毛钱,但如果不加入设计,就是一片普通的塑料,加入设计,就是一件艺术品。”克劳斯在设计自己的“艺术品”上的确有独到之处。

类似的“作品”还包括,在副驾驶工具箱内显眼的地方,打上一个“著名”的赛道徽标,或是在Jeep前挡风玻璃的暗条内“藏”上一个军用车的图标。

“过去的挫败几乎将我们彻底打倒,但也赋予了我们别人没有的自由,没有什么是我们不敢想、不敢做的,这倒成了件好事,难道不是吗?”

克劳斯不但不缺少德国人的勤奋严谨,还学会了美国人的幽默自嘲。在克莱斯勒最困难的2009-2010年间,他的团队工作时间拉的最长,常常是每周80个小时,但工作中并不缺少乐趣。

“两年,16款车型,成绩给我们带来自信的同时,让我兴奋的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可以更加‘无所顾忌’地大玩儿设计的游戏。”

德国人的本质是傲慢的,就像你很少听到他们夸赞别人,但克劳斯是个例外。

“经过了那么一段黑暗的日子,现在日子好过了,我最怕的,就是我们会变得自大,而又不自知,接下来,我的任务就是杜绝这种苗头的滋生。‘磨出’一种文化太难了,但要毁掉它,只需片刻。”

定居底特律快5年了,克劳斯没有萌生去意。眼看底特律从人流汹涌到人去楼空,再到回潮,克劳斯的双眼没有看尽红尘的萧然,灰绿色的眼睛里仍是跃跃欲试的兴奋,只是这样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真的不知他的下一个兴奋点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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