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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爵的暗黑无“心”之痛

作者:
黄耀鹏
时间:
2014-12-22 15:5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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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独一无二的沉睡和复活故事。 荷兰人被称作“海上马车夫”,航海和陆行的本事均十分了得。19世纪,马车和帆船占据了荷兰人生活的主流。当时,大航海时代余烬犹温。而内燃机正在欧陆登场,很快席卷了这个低地国家。 和当时许多汽车制造商类似,世爵(SPYKER)汽车公司也是由马车行转型。道路方案的提供者,在技术更新换代之后,其产品仍然能占据道路,只不过是以新的形式。这一规律有助于我们认识目前行驶技术变革的前景(很可能传统汽车制造商仍占据优势)。

沉睡魔咒

1898年,阿姆斯特丹的马车商雅克布斯·史派克(JACOBUS SPIJKER)和亨德里克·让·史派克(HENDRIK JAN SPIJKER)兄弟二人,制造了他们的第一辆汽车。按照当时惯例,他们使用了家族姓氏作为品牌。 令史派克兄弟名声大噪的,并非新诞生的世爵车,而是他们为荷兰威廉敏娜女王登基而制造的黄金马车。这辆车直到今天还用于皇家重要仪式,真是青史留名的好办法。

和制造马车时一样,史派克兄弟只为名门望族、巨商大贾生产汽车。世爵的客户不在乎价签上一串数字的长短,他们更在乎这辆车是否足够令人瞩目,性能是否卓然不群。在马车时代,古老繁复的金饰族徽和黄金马铃可以提示路人的敬意。在汽车时代,性能和外形开始变得同样重要。对黄金典礼马车印象深刻的威廉敏娜女王,陆续购买了11 辆各型号的世爵。所有这些汽车都完全按照荷兰王室需求量身打造。世爵成为全球给全世界范围内皇室、王公贵族、苏丹、酋长们娇宠品牌。

史派克兄弟到处寻觅有能力“迅捷”行驶的发动机。羽翼已丰的奔驰公司,向其提供了3HP和5HP双缸引擎。这只是兄弟俩的权宜之计,采购发动机和传动系统,可以让初出茅庐的世爵尽快上路。他们希望自己研制发动机,雅克布斯担心,奔驰可能不会将最好的发动机卖到荷兰,因为奔驰同样需要保持在高端车的统治力。尽管世爵对于“高端车”的理解,与奔驰公司大相径庭,但仍然引起了奔驰的警惕。两家公司的合作,并非一帆风顺。

已届晚年的卡尔·本茨认为,世爵这样的小公司,培植其依赖性有利于奔驰。他赞成向世爵提供“最好”的发动机,而其他董事会成员显然不这么看。

世爵的第二款产品60 HP跑车,并未受制于发动机。1903年,世爵制造出的这款世界上最早的纯血跑车,在全世界率先使用6缸发动机、全时四轮驱动、四轮制动技术。这款动力组合,出现在上世纪初,简直就是穿越的既视感。令奔驰、劳斯莱斯等发动机实力著称的大厂也瞠目结舌。据说,不止一家汽车厂商把60HP买到手,拆开仔细研究。但在官方层面,他们绝不承认曾逆向分析无名小公司的产品。

他们开始认识到,这家荷兰小公司是令人生畏的对手。奔驰恢复了与世爵的合作,继续向后者提供发动机。这些发动机搭载在世爵相对平民化的14HP/18HP车型上。 雅克布斯声称世爵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气动外形设计师,但对于发动机和传动系统,世爵实际上倾向于单纯的采购。60HP那样的神作,仿佛只为吓唬一下那些不可一世的上游供应商。此后,世爵再未开发过惊艳的发动机作品。实际上,它们再未生产过任何汽车发动机。世爵名车,就此失“心”。

不过,世爵仍然拥有值得骄傲的发动机研发实力。有人认为,世爵之所以不再设计生产汽车发动机,是因为世爵的技术路线太过于小众。性能中庸、适合大规模生产的发动机,与世爵汽车格格不入。而应用尖端技术的发动机,由于产量太小,无法支撑研发费用(到老世爵破产时,共生产了2000辆车)。

史派克兄弟认为,显露一次实力就够了,他们无意在发动机问题上持续投入。不过,这一选择,注定了世爵品牌在若干年之后堕入长眠。1908年的世爵,还未露败象。18HP参加了“不可能完成的赛事”——北京-巴黎,居然夺得亚军。

长久的和平即将结束,欧洲战云密布。即便政治嗅觉最迟钝的贵族,也预感到山雨欲来。欧洲为主的豪华车市场迅速衰退。乱世人命如草,谁还有心思置于时于事无补的奢侈品。

史派克兄弟认识到这一不利趋势,他们转向航空业。在政府主导下,与荷兰飞机制造公司合并。一战4年间,世爵生产了100架战斗机和200台航空发动机。就像荷兰在一战的角色一样,世爵的飞机产量也是打酱油水平。世爵对工艺无休止的追求和坚持手工打造风格,令战机成本飙升,政府头痛不已,只好减少定单,让世爵不至关闭生产线就好。

世爵却对这段“插班生”经历引以为豪,公司的新标志就是我们今天熟悉的水平飞机螺旋桨穿越的辐轮,下面环绕着“执著强悍·畅行无阻”字样。

战后,飞机定单消失了。世道艰难,世爵推出了13/30C1,但市场反应冷淡。后来又生产C2两吨卡车和C4型轿车。C4的发动机由威尔海姆·迈巴赫(前几年停产的戴姆勒公司顶级轿车品牌的创始人)操刀,加上博世的双点火系统,具备超强马力和耐力。1921年,1辆C4连续行驶36天,运行3万公里;转年,同样C4以119 km/h 的时速刷新了保持了15 年的英国布鲁克兰的双十二小时耐力赛纪录。

辉煌的赛果无法挽救公司。1925年,销量惨淡,世爵资金耗尽,公司破产。而史派克兄弟认为,世爵品牌不会死亡,迟早能被唤醒。他们的后代持续缴纳品牌和技术专利持有费用,尽管随着时间推移后者已经失去了价值。他们的预感是正确的,但品牌却非家族复兴。

转世复活

2000年,沉睡3/4个世纪后,挂着世爵螺旋桨-辐轮标识的跑车,突然出现在英国博览会上,此前很少有人听到世爵重新成立的消息。评委们对这个名为“世爵C8 Spyder”的不速之客醉心不已(他们当然早得到世爵参展的消息)。这辆车获得了国际汽车工程协会颁发的工程杰出奖,强势复出。

新世爵上演的,又是一个世纪前的戏码:外形超前、直线性能强悍,出品速度奇快无比,这辆车仿佛从天而降。 1999年,一个小有成就的律师、资产管理公司CEO维克多·穆勒(Victor Muller),找到仍拥有世爵品牌的史派克家族,提出复活世爵品牌的想法。

和人们想像的相反,史派克家族早就不是豪门,和金融圈、商业圈毫无瓜葛。否则他们自己就能复活品牌,不必借力野心勃勃的穆勒。这个低调的史派克先生,无偿将世爵品牌授予穆勒。双方签订的到底是有限期使用权,还是永久性所有权的转让,不得而知。但对于穆勒已经足够了,因为他手里拥有另外一张牌:游艇制造商马尔滕·德·布鲁金手里的超跑设计图纸。2000年,新世爵公司成立,同年,C8在英国展大放异彩。 听起来很励志的故事,有一点小小的缺陷:新成立的世爵公司当时没有独立盈利能力,全靠输血。参展的C8是这个公司当时惟一的作品。这个“惟一”,不是仅此一种,而是仅此一辆。工程师和外包商们,花了9个月,用手工打造了一辆C8 Spyder。

其后续型号C8 Laviolette、C8双12(6升W12)、C8双12R、C8双12S、C8 Spyder T(双涡轮增压)都算“量产车”。但穆勒宣称每种型号“只生产500辆”。从购入、拆借、分开售卖小公司起家的穆勒,早就懂得“饥饿营销”的道理。事实上,他不得不如此。一则公司产能有限,“普通车”700个工时、定制车900-1000工时的手工工序,让世爵的工匠们(注意,不是生产线工人)疲于奔命;二则,世爵产品极为昂贵,即使跟它同性能的跑车相比,仍是如此。

世爵仍通过耐力赛的方式宣告性能:道路版跑车第一次拿到场地赛同级别第10名的成绩。

世爵复活成功,穆勒穿针引线、长袖善舞自不待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布鲁金的设计团队;更重要的是,他赢得了史派克家族和荷兰政府的支持。2004年,世爵在阿姆斯特丹交易所成功进行IPO。这是该所3年来首家IPO公司。

看看荷兰政府将世爵视之为梵高和伦勃朗比肩的文化遗产,就知道世爵在荷兰人心目中的地位。

尽管2005年的世爵C12 La Turbie在日内瓦得到“最先进的W12发动机”称号,尽管其产品仍然动辄上百万美元,但世爵仍没有解决盈利问题。

资本狂飙

穆勒掌控的新世爵,仍然秉持不惜工本的造车思维。大出风头的顶级车型,发动机靠延请“外脑”研发;而其他车型搭载的发动机,还是靠买。穆勒没有告诉市场,世爵未掌握发动机技术的知识产权,涉及动力系统的专利寥寥,且集中在传动环节。新世爵复活之后,仍延续“无心”的传统,难道穆勒不担心重蹈覆辙吗?

穆勒对此的回应是加大对真正量产车的投入。他不想令世爵品牌自降身价,去生产廉价车,而是企图收购“低端豪华车”延长产品序列。他看中了大甩卖清单上的瑞典萨博,卖主是陷入麻烦的通用。

代价其实超过穆勒的财力。7400万美元现金和3.26亿美元的萨博可赎回优先股,更苛刻的条件是4亿欧元贷款融资对象必须是欧洲投资银行。和以往一样,荷兰政府又一次支持了穆勒的梦想,它们很快发现努力越多,陷得越深。

由荷兰政府出面,向瑞典政府游说,令瑞典国债管理局提供向欧洲投资银行融资担保。穆勒抓住了荷兰、瑞典两国政府的软肋——它们分别将世爵、萨博视作本国汽车工业乃至国家形象的象征,何况还有数千名嗷嗷待哺、随时请愿的一线工人。而穆勒则被加冕为两大品牌的保护者。对他来说,该头衔事后证明过于沉重。

萨博刚刚交割完毕,麻烦就来了。很简单,穆勒空手套白狼,用别人的钱买到萨博,但养不起。他指望2010年萨博恢复造血机能的计划破产:2010年萨博的全年亏损高达2.18亿欧元,3.1万辆的销售成绩,也与穆勒预计的8万辆相距甚远。拖欠供应商的货款,导致配件断供,工厂停工。

穆勒开始了不择手段的找钱之路,和“拯救”时的融资行动相反,此举让他在整个欧陆名声扫地。德国和北欧汽车界人士评价穆勒时,几乎一致采取嘲笑的态度。而穆勒坦言:“我只做我最擅长的,剩下的有专门人才来做。”他当得融资专家,生产管理则一窍不通。

后来的曲折世人共知。泰与世爵分手。

而庞大的庞庆华和青年汽车的庞青年则同意分别向萨博输血3000万、4600万欧元,三方再出资成立合资制造公司,股权比例为庞大10%,其余两方各45%。 庞庆华意在买断萨博在华经营权。如果合资公司不成立,就当做购车款。而庞青年则必须要为青年的轿车项目解困,他对合资公司的期望值更高,三人步调并不一致。

而萨博前母公司通用则改变了对萨博技术授权的态度。穆勒称,通用私下告诉他,“不论进地狱还是水漫金山,我们都不会支持萨博和中国青年汽车的交易。”有人认为通用担心,萨博技术平台(部分源于通用)被青年汽车拿走,将对上海通用造成威胁。但通用对北汽购买技术却开了绿灯。因此,此案内幕重重。不在本文讨论之列。

不论如何,通用利用当初与萨博的专利协议,像放风筝一样控制着所有关联交易方。青年折戟萨博交易。穆勒以152条“理由和事实”怒告通用,索赔30亿美元,两者官司现在都未了结,反而导致了通用拒绝世爵采购其6.2L V8 引擎。世爵之前使用的298kW、 480Nm峰值扭矩的奥迪4.2L V8引擎实在有点上不了台面,影响了C8 Aileron的加速性能。世爵必须另觅一台不少于500匹的V8发动机。

在萨博案中,穆勒缺乏战略眼光的短板暴露无余。开始计划的延长产品线计划,很快就因无法应付收购品牌的现金黑洞而被迫转卖。而转卖计划则因专利、法律等技术问题而搁浅。读秒时间已尽,萨博破产了事。

诡异的是,世爵卖萨博远不如自卖自身来得利索。庞青年以复杂的协议收购世爵29.9%的股份,另成立两个合资公司,缓解了世爵因萨博案而导致的资金短缺。 世爵作为世界上少有的、不依附于一线厂商的独立豪华品牌,辗转求生。穆勒的资本运作,给世爵带来的伤害几乎和利益一样大。

重新运作了十几年的世爵,仍然和老世爵一样缺乏动力核心技术,这项短板甚至先于资本置老世爵于绝境。覆辙于前,穆勒有心打破宿命,兜了一圈,只引进了一个战略投资者,而后者几乎不能对“无心”的世爵有任何助益。 世爵复活,前景并不美妙,可能只是再次沉睡之前的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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